1894。平壤。旅顺

寒禅

历史军事

一种更痛的痛 孙中山曾回忆说:“特达之士多有以清廷兵败而喜者。往年日清之战,曾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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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1894。平壤。旅顺 by 寒禅

2018-5-28 06:01

第七十三章 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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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岛少将显然受了成欢之胜所影响,未俟9月15之期和其余三路部队,便仅以第九混成旅团率先强攻平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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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壤城外炮声隆隆。
  战事,终于打响。
  南路日军率先抵达平壤城南,并于上午九点左右率先向清军在大同江南岸的栽松院阵地发起连番炮击。
  负责驻守其他阵地的清军丝毫不敢增援,因为目前只是一路日军,其余各路日军随时都可能出现。
  平壤城内人心惶惶。
  除了薛云开和马凯清在外指挥,各军统领都在叶志超芦榆防军的营务处内紧急会商。
  平安道监司闵丙奭、兵马节度使朴永昌,还有各军的一些副将、营官等也都在场。值得一提的是,马凯清座位旁边多了近日才获提拔为毅军分统的孙显寅。
  时值正午,炮战暂时告一段落。
  外边战云密布,屋里不得不亮起了蜡烛和油灯。
  人心惶惶的不单是平壤百姓,还有这狭小房间里的人。
  四周的烛光也闪烁不定。
  “战况如何?”“没攻进来吧?”“倭人到哪儿了?”“谁胜谁负了?”“几路倭兵了现在?”“是不是四路倭兵全到了?”“倭兵目下多少人呀?”“谁在和他们开仗呢?”“他们有多少门炮?”“其余各路倭人目下在哪儿?”“我军伤亡几人了?”……各人进来时都问过最少一个以上的问题,叶志超也都一一回答。自听见炮声响起的那一刹那起,叶志超就马上派人打探战况,每十几分钟就汇报一次,故他对于战况也确实了如指掌。其他人也都被告知,日军只不过是一路之师,我方阵地固若金汤云云,不然,目下这房间里必然是另一番景象。
  然而,人心惶惶并不是简单的由于炮声。
  炮声,不过是接下来的浩劫的序幕而已。
  在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由于全部撤回出击的部队,日军畅通无阻,行军异常迅速。
  从南边进军的第五师团本部和第九混成旅团在到达黄州后兵分两路────第五师团本部往西北走十二浦,打算从西边进攻平壤。第九混成旅团则取中和,从南边进攻平壤。
  至于第一批在元山登岸欲南下汉城,但中途折返北上的朔宁支队,则从江东出发,打算从东北进攻平壤。第二批在元山登岸直走平壤的元山支队,则抢顺安,欲从北边进攻平壤。
  就是,后路被截,四面楚歌。
  电线被断,平壤再也收发不了一封电报。
  粮草、辎重、援兵,在大战前再也不可能来了。
  还未说,左宝贵已向各军通报,北边元山之师最少有六千人,十六门大炮。并不是之前估计的那样,只为牵制之师。
  犹如,一座孤城。
  祸不单行。就在昨天,闵丙奭辛苦在平安道各处搜刮回来以济平壤之急的两千多石粮食,就是让叶志超望穿秋水的粮食,就在大同江上游被日军劫去!
  但这也怪不了他,不是平壤上万人嗷嗷待哺,日军步步进逼,而国内粮食还是颗粒未至,叶志超焉会兵行险着?
  存粮,只剩几天。
  相比其他人惴惴不安,叶志超此刻却似乎心平如镜,一脸的平静。但这平静,不知是否那种超越了绝望的平静,犹如,某些犯人在行刑前突如其来的平静。又或许,那是装出来的平静,而在这紧要关头的平静,也算是自己对于“平壤诸军总统”这虚职尽的最后的一点本分吧!
  “薛总统和马总统应该是赶不回来了,”沉默良久,叶志超开腔说,脸侧向旁边站着的亲兵:“还是先说吧!”那脸皮极力地维持其作为直隶提督的最后的一点尊严,但内里的底气早已被掏空。
  “义州俯允来购米万石,以报购齐,正火速起运……”那亲兵一张一张电报扼要地朗读:“刘子征统四千人赴东沟,十六七开驶,如能安抵安州,可商令相机援剿……”“前几日,倭有受伤,受病之四百三十人在仁川回国。又,在仁川医院亦有四百人,多半受伤……以我揣度,似倭人亦畏我兵之强……”
  说到这里,叶志超竟然笑出声来,举起手示意不必再读:“行……行……”
  但这笑声,这没意识的笑声,却让在座众人暗捏一把汗。
  的确,笑容瞬间便消失,而随后的平静,还有那空洞的眼神,似乎更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听得出,那些所谓的“好消息”,只不过是李鸿章对于眼前危局无能为力下,冀图激励士气之举。但效果,似乎是适得其反。
  叶志超也彷佛擦觉到自己这样可能会影响军心,稍微收敛了一下,脸皮抽动一下道:“平壤电线已断,中堂勉励咱们要坚忍,力持大局,共奋勉,同心御寇……”
  虚浮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着。
  各人的眼珠子左右四顾,目光相接后皆立刻规避,心里都在暗骂叶志超────把激励的话说成这样子,不说还好哪!
  叶志超其实也不想如此,只不过是那脸皮和腔调实在已经不听使唤,不然,他就连自己在电报线未断前给李鸿章最后的一段话也和盘托出:“超受恩深重,固当尽力,恐各军虽说同心坚守,必有不堪设想之处,不敢不先行说明。”还有李鸿章那立刻的,但也是最后的回电:“望设法防剿,勉力支持危局。鸿。”
  一脸平静的还有左宝贵,但已是一脸病容,脸色憔悴。他本想跟叶志超说,这不就是“求仁得仁”吗?但此情此景,还有岳冬的噩耗,已让心力交瘁的他再没有力气去说一些于事无补或埋怨的话,又或再和叶志超和薛云开争论什么。
  难熬的尴尬被突然传来的急速的脚步声打破了。薛云开和马凯清急步前来,向各人行礼后马上归位就坐。
  这马上引起了一阵骚动,因为谁都想问:“战况如何?”但话还是被叶志超问了。
  马凯清见薛云开示意自己先说,便道:“报告叶总统,倭兵四千炮击我栽松院阵地,我毅军守兵发炮还击,盛军东岸和西岸的阵地也发炮助战。近午时他们发炮更烈,派部队欲夺我堡垒,又在下滩附近欲夺船过江。但南岸地势平坦,倭人死伤甚多,始终冲不过来,唯有暂时偃息旗鼓。”其脸色依旧阴沉,眼神依旧深邃,话中没有一点负面的消息,但背后却始终隐约带着一丝恹然的气色,仿佛缺了昔日那种刚毅和沉实。
  薛云开则脱下凉帽,拿出手帕去擦脸上的污垢,又掸着衣服上的泥土,平淡道:“我军十几个人阵亡,受伤数十人,但倭人的伤亡应在我军之上,只是,我军有一门大炮被毁。”
  虽然初次接仗没出什么乱子,甚至守得挺不错,但人们总是往坏处想。听见倭人没多久就发起冲锋,就觉得倭人实在如叶志超说凶悍难挡,欲一举攻陷平壤。再想起目前平壤的困境,还有倭人目下只不过是一路之师,待各路日军一到,战况必定难以预料,故人们始终眉头颦蹙,面如土色。
  叶志超眼珠滚了滚,脸上始终保持住那种奇怪的“平静”:“按目前形势,若倭人再次进攻,咱们能不能守住?抑或需要援兵?”
  “暂时还可以。”薛云开说。
  马凯清则说:“目下对方人数还不多,而且其余各路倭兵随时出现,对方也可能是在声东击西,故暂时还是别派援兵为妙。”
  叶志超轻轻点头,也没有看谁,目光随处地漂浮:“好……继续监视倭人一举一动,有什么动静马上汇报……”
  “叶总统……”
  听见是左宝贵的声音,还未看其人,叶志超就显得不耐烦,彷佛是仇人见面,毕竟两人从见面到现在就一直形同陌路。
  “北路元山倭军至少有六千,而北门奉军只有三营千五人,请问叶总统有何打算?”左宝贵说起话来虽然有气没力,但仍不乏压迫感,因为今天的会议不单是看看初次和倭军接仗的情况如何,更重要的是,向叶志超要人要炮。
  “我已经有所安排……”叶志超侧过阴冷的脸,然后喊道:“来人哪!”接着命亲兵在桌上摊开一张大地图,扫视众人说:“之前咱们的部署都是简单的依照各军的营房去划分,但目下大战在即,我想还是必要细致一点,倘有缓急,至少也知道哪一支部队应该相援……”此时见没有人有反应,继续说:“我已有所主意,就看诸位有何意见吧?”然后把自己设想的各军各部队的布置、细节、安排一一向各人讲解。
  听完叶志超的讲解,众人面面相觑,吭不了一声,因为这和之前压根没什么区别,就是安排了部队互相支援,但大难领头各自飞,真要是危急起来,人家帮不帮自己还不好说呢!而人们也想到,这个徒有虚名的“平壤诸军总统”压根就调动不了别人的部队,要是调的话但对方有意见,那就不好下台了,故只能像这样修修补补,装着已经下达了布防命令。
  房间落入一瞬间的沉默后,便被左宝贵的笑声所打破。
  但笑声,更像是惨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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