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1

　　窗簾放下，燈光打開，室內壹片暖色。

　　化妝師小兔，匆忙地為女優小火補妝，拿著粉刷，在小火的臉上來回刷來刷去，就像考古隊員用刷子，刷新發現的文物。

　　小火壹動不動，裹著紅色的毛毯，聽任小兔對她的修飾。

　　“有沒有好？”導演阿土沖著浴室裏喊。

　　“馬上就好。”裏面傳來男優阿冥的回應聲。

　　小火聽見，沖著裏面喊，“洗幹凈壹點，特別是那個地方，上次妳那裏膻味只差沒讓我嘔吐出來。”

　　導演聽令，趕快沖著浴室裏叫道：“阿冥，把妳的鳥沖幹凈，妳就是這個毛病，連自己家的門前雪都掃不了，還能掃天下？”

　　阿冥把頭探出浴室，苦喪著臉說：“導演，小火對我有成見，我哪壹次不是又是沖，又是搓，只差掉了壹層皮了，可小火她還是嫌我……”

　　“行了，行了，下次妳們溝通溝通，不要為這些事情整天鬥過來爭過去的，反正觀眾也看不到妳那個味。”

　　阿冥說：“導演，說到底，那地方能沒膻味呢？豆腐不臭，能叫臭豆腐嗎？豬大腸不騷，也沒有咬覺啊。男人那地方沒有味道，不就成了橡膠棒了？”

　　小火看到阿冥反駁，臉壹忍：“阿冥，妳有完沒完啊。妳不洗幹凈，我壹口咬掉妳。”說完，莞爾壹笑。

　　阿冥看小火心情好轉，知趣地縮回浴室，把關鍵處，又重新洗過第N遍。然後走出來，導演問：“今天的程序記沒有記住？”

　　“記住了，先前戲，然後教士式，後老漢推車式，再後小狗顛風式。”阿冥如數家珍。

　　“錯了，錯了，”小火搶白道，“先小狗顛風式，最後是老漢……”

　　導演向阿冥翻了壹下白眼，“阿暈，妳腦袋浸水了不成？連這麽幾個招式也記不全，又不是降龍十八掌……”

　　阿冥苦笑道，“導演，妳早上叮囑我的，不就是我這幾招嗎？我沒錯啊。”

　　導演向阿冥擠眉弄眼，“招式問題，聽小火的，知道不？”

　　阿冥忍辱負重，點點頭。

　　導演說：“還有那個時間，知道不？”

　　“知道，知道，”阿冥連連點頭，“兩分零五秒的時候勃起，十分零五秒的時候，開始動作，十五分零三十秒的時候，開始射……”

　　“阿冥，妳這豬腦子，是在十五分零二十五秒的時候妳射的，”小火嚷起來，正為她的眉作最後描畫的小兔嚇了壹跳。“工作時間之外，妳還放在裏面，那是等同於qiangjian。”

　　阿冥的腰低得像蝦子，“小火，妳今天咋的了，以前咱們配合的不是挺好的嗎？”

　　小兔趕快跑到阿冥身邊，裝著把他的頭發理順，悄聲說道：“聽小火的，她大姨媽要來了，情緒不穩，背後她都說妳最好了。”

　　阿冥點點頭，說：“好的，我壹定遵守時間節奏。”

　　小火見她畢恭畢敬，倒也溫順可愛，不由又解頤壹笑。

　　女優行業規矩，別看鏡頭裏男優十分風光，但臺上，捧在手心裏的，卻是女優。男優除了在鏡頭裏大顯雄風外，在臺下，只能在女優的淫威下雌伏著。

　　燈光映出中間的壹張大床，攝影師全部開啟。拍攝時，采用多機攝影，除了四角安裝的固定攝影機外，還有兩個攝影師跟拍演員的表演。壹時間，狹小的房間裏，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

　　導演見各部門準備停當，叫了壹聲，“開嘜啦。”恰也威風八面，風光無限。

　　2

　　鏡頭壹打開，剛才面無表情的小火，立刻像換了壹個人，巧笑倩兮，星眼飛揚。

　　阿冥剛才被小火搶白了幾句，明顯放不開，膽戰兢兢地湊上前。

　　大床上，鋪著粉紅的床單，把屋子映出壹片緋紅，籠罩著小火，她的全身也頓時包裹成粉面團團似的。

　　還好，小火在鏡頭前還是敬業，壹雙大眼睛，覆蓋著黑扇子壹樣的睫毛，撲颯颯發抖，眼瞼上，塗著的眼影全部舒展開，因為小火在吮吸的時候，是閉著眼睛的，所以眼皮上的裝飾物，全部綻放出原色。

　　阿冥赤著上身，下身穿著內褲。男人的內褲，也算是幾千年如壹日，沒有女人的花樣與時俱進，所以，阿冥上場時，隨便地找了壹件內褲穿上。

　　只是今天內褲有些緊，阿冥覺得上了床之後，有壹點不太受用，束縛性太強。

　　小火穿著壹件深色的背帶裙，掩不住白色的罩杯帶子，下面套著壹件粉紅色的短裙，跪著床上，等待阿冥靠近。

　　阿冥剛剛被呵斥過，有壹點害怕，縮手縮腳的。但小火面帶微笑，挪動兩退，前移兩膝，靠近阿冥，伸出手來，放在阿冥的襠處，用她的纖細的手指，在阿冥的內褲上輕輕地撫摸，就像小鳥琢著大米。

　　小火的手很溫柔，阿冥沒有感到小火的拒絕，頓時心裏壹激靈，熱流壹湧，漸漸地進入角色。

　　拋棄雜念，迅速進入角色，是男優女優的壹個基本素質。阿冥心裏有壹點感激小火，覺得她雖然平時總是恨巴巴的，但在鏡頭前，她真的很善於調動對方的情緒。

　　只是，阿冥趕緊壓制住心底的旗搖，壹搖旗，旗桿就直了，剛才小火還批評自己的呢，不在定點的時候，招搖紅旗，不僅違反導演的意圖，也會讓小火不滿。於是阿冥控制住自己。他知道，必須等小火給他溫柔的壹吮之後，才能放肆表達旗開得勝的那種豪放感。

　　兩個念頭，交織在壹起，阿冥拿出的是演技，控制的是欲望。

　　好在很快小火就幫他拉下了內褲的前面，把阿冥釋放出來，阿冥頓時如釋重負，兩分零五秒時間到，阿冥果斷地勃起，小火腥紅的舌頭，在阿冥的眼前閃過，頓時，阿冥全身壹抽搐，融化在溫暖的海洋中。

　　剛才阿冥的緊張，是擔心小火對他的嫌棄，現在小火正如饑似渴、十面埋伏地占領他的戰略重地，他感到小火並沒有嫌棄他的骯臟，這壹點，他心裏頓時湧上了壹團感動。

　　3

　　“停，”導演叫道。導演姓趙，如果按年齡算，也應該算是第五代導演了。張藝謀當年的同學很多，幾十年的浪淘沙，現在能拍片的，也不超過十個，很多那個年齡段的導演，有的去當院長，有的當領導，有的就是混社會，像趙導這樣的，拍AV片的，也算是第五代中混的最差的了。

　　阿冥與小火正在表演到傳教士動作階段，聽到導演指令，立刻工程下馬。

　　趙導拿著分鏡頭劇本，走了幾步，聚焦的燈光，刺得兩眼有壹點昏花，他瞇縫著眼睛，壹時間有壹點覺得自己老了。

　　他最大的苦惱，就是不知道觀眾的口味。他計劃中，總想把A片拍得香艷壹些，市場看好壹些，他有時候，也想讓自己參與進來，開動腦筋，將心比心，用自己的感受，力爭把A片拍得達到國際先進水準。但是，往往他越想像，越沒有激情。

　　有時候，他坐在表演區外，看床上的激情戲，就像看雞場裏公雞母雞交配，無論如何提不起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