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驪山老母

　　青山環繞起伏，搖曳的樹林，鳥兒飛下枝頭落在青巖，清脆鳴囀，對面躬身施禮的書生，慢慢直起身來，壹抖寬袖，邁開腳徑直走向山崖。
　　鳴囀的鳥兒梳攏羽毛，偏去小腦袋，書生瞬間消失在山崖前，迷惑的眨了眨眼睛，嘰嘰喳喳的跳來跳去。
　　蛤蟆道人壹拍老驢腦袋，催促：“我們也進去。”
　　壹旁的豬剛鬣也點頭，徑直穿去石壁，然後……呯呯呯三聲，兩妖加上壹頭驢齊齊撞在崎嶇崖壁上，貼的緊實。
　　老驢甩著鼻口後退開去，疼的轉來轉去的踢騰蹄子，摔在地上的蛤蟆道人揉著爬起來，岔開兩條小短腿，氣得坐在叉腰罵了壹句。
　　“彼其娘之，想當初老夫縱橫天地，什麽地方不能去……”
　　蹲在地上捂頭的豬剛鬣嘶的吸著冷氣，連忙伸手按去蛤蟆。
　　“小聲，老母有些小氣的，學妳徒弟那樣，說不定就能進去。”
　　後面，兜轉的老驢，踩過壹枚石子，擠壓的飈射出去。
　　那邊，蛤蟆道人揉著臉爬起來，仰起蟾臉望去對他來講仿佛直插雲霄的山崖，冷哼了聲，環抱起雙蹼。
　　拜？老夫上拜天地，下拜日月，憑什麽給她作揖。
　　念及的瞬間，壹枚黑影嗖的飛來打在後背，身形不穩直接朝前撲了下去，大喇喇趴去地上。
　　合著手禮拜的豬剛鬣聽到動靜偏頭看去地上，哼哼笑出豬叫聲。
　　“哼哼哈哈，老蛤蟆，俺老豬就讓妳拜拜，用不著五體投地，行這麽大禮。”
　　“老夫樂意。”
　　蛤蟆道人臉埋在地上，艱難擠出壹聲，翻過身來，趕緊爬起拍拍短褂上的塵土，就聽旁邊的豬剛鬣探手摸進了石壁，龐大的身子唰的壹下不見。
　　“等等老夫！”
　　灰塵也顧不上拍了，蛤蟆朝還在蹦跶的老驢吹了聲口哨，跳起來抱住驢脖間搖晃的繩子，緊跟著鉆了進去。
　　嘰嘰嘰~~~
　　巖石上幾只鳥兒好奇的眨著眸子，展開羽翅飛了過去，便是呯呯幾聲，貼在山壁，撞的微微抽搐。
　　……
　　與此同時，山壁之中又是另壹番景象，花草清香，滿山遍野鋪開，先壹步進來的陸良生小心踩過腳下幾朵顏色各異的鮮花，壹只淡黃的蝴蝶脫離花蕊朝他飛來，陸良生下意識的伸手，翩翩起舞的蝴蝶落在指頭上。
　　遠方更有翠林如海，成群鳥雀飛起，劃過山外雲煙。
　　‘當真仙境啊……’
　　陸良生望去四周雲海、芳草青碧忍不住呢喃，停留他指頭的蝴蝶忽然扇開翅膀，飛去半空轉了兩圈，向著壹個飛去。
　　‘這是帶我過去？’
　　快步跟上那只蝴蝶的同時，擔心師父進來找不到自己，施了壹個小術，沿途將壹些花草拔高，能輕易辨別出行徑的方向。
　　跟著走了壹段後，施法的法決停下，跟著的那只蝴蝶在壹處碧玉翠林前停下，忽然亮起柔和的法光，落去地上，化作之前那位黃衣長裙的女子，抿嘴含笑，朝陸良生輕福壹禮。
　　“聖祖紫元君在裏面，陸公子自行進去吧。”
　　竟知曉我的名字，那位驪山老母已經知道我會過來驪山尋她？
　　陸良生微微呼出壹口氣，朝面前這位該是蝴蝶所化的女子施了施禮，放下心情，如同往日般，走進女子所指的林間，路過之處，擋路的林木自行移開，露出壹條寬敞的林間小道。
　　林中幽靜，四處能聽鳥雀鶴鳴，滿目花草青松，又走了百余步，像是走過了小道，視野變得開闊，青草鋪展，各色花圃滿目，遠處壹個老婦人土黃黑格衣袍，頭戴寶珠玉環，拄著壹條枯藤木杖，彎腰修去花枝。
　　“老身已許久不理會人間事了，若非常羊刑天慘叫，我也不會見妳。”
　　隔得太遠，陸良生看不清老婦人模樣，聽到這話，臉上也是忍不住動容，常羊刑天之事，也就師父、豬妖還有道人知曉……也對也對，既然知我來，還有什麽不知曉的。
　　陸良生壓下驚訝，擡手躬身拜道：“聖祖紫元君神通廣大，人間修士陸良生不敢冒犯，只是過來所求壹事，救得我徒弟屈元鳳，若有差遣，在下盡量償還。”
　　“妳的徒兒，為國征戰倒也算是堂堂之人，不汙了老身那池子。”老婦人修了幾朵花枝，剪下旁枝、敗葉，朝書生招了招手：“來，過來幫老身拿拿花。”
　　“是！”
　　陸良生上前雙手捧過，跟在老婦人慢騰騰走在後面，看著對方修剪動作緩慢，不敢隨意搭話，驪山老母的傳聞，他是打聽過壹些的，不是人間修道者能怠慢。
　　過得半晌，老婦人才緩緩開口道：
　　“妳徒兒是修道中人，插手人間事，已屬不該，違了天意，不過也非不可行之事，但妳要答應我壹件事，老身便幫妳。”
　　“聖祖紫元君請吩咐，只要在下能辦到的。”
　　“不要叫這封號，老身不喜歡聽。”老婦人走在前面，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跟他們壹樣，叫老母吧，親切。”
　　陸良生捧著花枝略微躬身。
　　“是。”
　　“不用那麽緊張，老身又不讓妳做有違良心之事。”
　　驪山老母停下來，拄著藤杖彎腰又去修剪花枝，話語卻是持續傳來。
　　“就是壹件跑跑腿的事，老身有個義弟，當年意氣風發，闖出禍來，被壓在壹座山下許多年了，老身因為壹些原因，不能去探望，不如，妳來幫我這個忙吧。”
　　壓在山下……怎麽那麽耳熟。
　　陸良生忽然想起當初布置棲霞山聚靈法陣時，陣眼不就是畫了壹幅壓在山下的大猴子？那幅圖還是他從《山海圖誌》上看來的，好像叫無支祁。
　　“良生，妳想什麽？”
　　等回過神來，驪山老母不知何時轉過來正望著他，手中藤杖擡起指去此林的西面，“等會兒，妳就帶妳徒兒從這裏往西，那裏有處水潭，水中有石臺，便放上去就離開吧。”
　　“老母稍等，妳說的義弟，現下何處？喚何名？”
　　“兩界山，山勢像人手指的便是，到了那裏，自會找到，看他情況如何後，就回來告訴老身，記著，若看見上面有揭諦不可去揭。”
　　驪山老母叮囑了幾句，從書生手中取過那幾支修剪下來的花枝，拄著藤杖轉身緩緩走開，身形消失在了花圃間。
　　“良生！”
　　“陸公子！”
　　這時，蛤蟆道人、豬剛鬣的聲音在林外響起，陸良生猛地回過神來，遠遠的，看見兩妖壹驢朝這邊跑來，周圍，自己竟回到了入林的地方。
　　而黃衣長裙的女子笑瞇瞇的俏立壹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