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試劍天星 第五十章 壹切為君

　　“嘶……”東方驚雷倒抽壹口氣，眼前這女子，武功竟然也會遠遠在自己之上，從輕功身法上看，甚至似乎不在淩天本人之下！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淩天麾下有這麽壹號人物！
　　難道，這就是淩天雪藏的秘密力量嗎？這樣的人物，淩天手下還有多少？東方驚雷清楚的記得，北魏承天壹戰之後，淩天與那陪同他闖進北魏四十萬大軍陣營的四個絕頂高手，已經在壹夜之間震動天下！所有人都在猜測，都在調查那四個人的身份，但，卻是毫無所獲！似乎在那壹戰之後，那四個人便突然變作了空氣，消失掉了。
　　但各大勢力卻沒有壹個人對此掉以輕心，大家都認定了壹點：那四個人，乃是淩天的屬下！這等絕頂高手，任何壹家，只要擁有壹個，實力便足以令他人側目，但淩天居然同時擁有四個！這已經是驚世駭俗的事情！
　　最離譜的是，若是任何壹家擁有這等高手，恐怕消息早已泄露了出去，這等絕世高手，便如神兵利器的絕世鋒芒，如何能夠掩藏得住？但淩天不僅擁有，而且掩藏的嚴嚴實實，沒有路出絲毫的蛛絲馬跡！在他將這四個人沖陣完畢之後，居然接著雪藏了起來！而普天之下，居然沒有壹個人知道，那四個人去了何處！這已經是匪夷所思之極！
　　擁有那四個人，也還罷了；但現在，居然又突然出現了壹個如此神秘的藍衫女子！據東方驚雷所知，那四個人之中，卻明顯是沒有女子啊？！
　　更何況，承天城淩府別院之中，明顯的藏龍臥虎之外，還有壹個神秘莫測的淩晨！
　　淩天，妳到底隱藏了多少力量？？
　　難道，淩天的勢力，已經超越了玉家？？突然，東方驚雷的腦海之中冒出來了這麽壹個匪夷所思的疑問，而自己，也因為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而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看來，淩天的提議，自己需要好好的考慮壹下才行。天色已然漸晚，東方驚雷的身子慢慢沒入了帳篷中的黑暗之中，陷入了長久的沈思……
　　不遠處，壹處光禿禿的小山坡頂上，淩天負手而立，遙望著天上璀璨星河，雙目在黑暗之中閃閃發亮，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夜風徐徐，吹得他衣袂飄揚，遠遠看去，白衣勝雪，風度翩翩，宛若神仙中人。
　　無聲無息之中，壹條纖細的藍色纖影悄悄地落在了他的身邊，壹言不發，陪著他，靜靜地眺望天空，似乎，在那浩瀚的宇宙之間，有著兩人無比感興趣的東西。
　　良久，良久，兩人均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已是月上中天。
　　“妳，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淩天的聲音飄飄渺渺，似乎是從空蒙中傳來，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
　　“我？”黎雪淒迷地笑了笑：“妳也關心我麽？”
　　淩天轉過了頭，眼睛閃閃發亮：“妳覺得我給妳的關心還少嗎？如果妳沒過來，我自然再不會關心，可妳，居然跟著過來了，難道，我這個做哥哥的，不應該問壹下麽？”
　　“做哥哥的？”黎雪冷笑壹聲，淒苦地道：“前世今生，妳又幾時曾把我當作了妳的妹妹？”
　　“在我們十歲之前，雪兒，曾經是我最親近的妹妹。”淩天的聲音之中充滿了傷痛：“可是，壹切都在十歲之後，壹切都變了，徹底的變了。”
　　地上啪嗒兩聲，卻是黎雪的兩滴眼淚悄然滴落：“是我變了，而妳，由始至終都沒有變。”
　　“往事，不勘回首，不要提了。”淩天有些煩躁的擺擺手：“黎雪，妳明白嗎？”
　　黎雪心中壹陣酸澀，低低答應了壹聲，終於回答了淩天的那個問題：“其實，我今天跟妳說的，真的沒有假話。自從出生以來，我從來沒有出去過！這，是真的。”
　　“為什麽？”淩天楞了壹下，“以妳壹身所學，妳居然甘心埋沒在這壹片荒山之中？”
　　黎雪微笑了壹下，郁郁地道：“自從我跟著妳，莫名其妙地穿越了黃泉路，來到這個世界，我就壹直有壹種感覺，妳，可能也在這個世界。我並不孤獨。”
　　“那妳居然沈得住氣，不來找我？”淩天驚愕地問道，微微有些怒意：“我似乎不記得妳有這麽好的耐性。”
　　“找妳？我固然渴望見妳壹面，非常想非常想，可是，我又不敢！壹旦見面，我該如何面對妳？”黎雪淒然壹笑，躲躲閃閃的道，“再說，我怎麽能找妳？我也只是壹個小女孩兒而已，就算是今時的我，也只得十六歲啊。”
　　“可這不是妳把自己封閉在深山之中的理由吧？”淩天哼了壹聲，道：“妳是為了我，是不是？”淩天的眼光突然淩厲起來，黑暗之中，便如兩柄利劍，直直的射在黎雪臉上。
　　黎雪笑了壹下，卻沒說話。清風掠過她的發絲，壹片恬淡的沈寂。
　　淩天定定地看了她壹會，終於別過了頭，沈沈地吐出壹口氣，眼望著遠方，悠緩地道：“妳或許曾經欠我的，但，早已還清了，或者說，我自己早已拿回來了，妳不該的，不該這樣的。”
　　黎雪呵呵壹笑，輕聲道：“妳也知道，這個世界，想比我們所知是如何的落後；而我們的壹身所學，相對於今世又是如何的驚人，妳壹出生就在世家，又所憑仗，而我壹旦出現在世人面前，恐怕……”
　　“這個不是妳真正的理由吧，妳真正恐怕的是……會搶了我的光彩？所以妳甘願把自己封鎖在深山裏？準備跟草木同朽？”淩天呼吸有些急促，“那妳為什麽現在又……”淩天說了壹半，便突然打住。因為，他看到了黎雪看著自己的壹雙眼睛。
　　充滿了歉疚，充滿了感情，充滿了……擔憂！
　　淩天突然明白，黎雪此次之所以跟著自己出來，最大的原因，便是自己正在被江山令主追殺！而她顯然看得出來，自己並不是天理的對手！
　　隱世，是為了妳；出世，依然是為了妳！
　　淩天突然沈默了下去，壹言不發地坐在了地上。深深地垂下了頭，心中也不知在想什麽，但思緒卻如長江大河壹般，洶湧澎湃，無止無休！
　　壹直以為，是她欠了我的，也壹直認定是這樣子，就算自己報了大仇，走在黃泉路上，心中卻也是這樣認為的；但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早已欠下了，不知道有多少。而她欠自己的，卻早已在那壹聲爆炸之中煙消雲散！！
　　這壹刻，淩天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酸甜苦辣鹹輪番而來，壹時間，居然覺得鼻子壹陣發酸……
　　良久，黎雪的聲音突然淡淡的響起：“妳呢？這些年來，妳，過得好麽？”
　　淩天自嘲地笑了兩聲，道：“我有什麽不好的？身為世家公子，三代單傳，錦衣玉食，予取予求，還頂著承天第壹紈絝的名頭，怎麽可能會不好！自然比山野中的野丫頭要好過得多。”
　　黎雪格格地笑了兩聲，又沈默下來，過了壹會，方道：“既然平安喜樂，那妳……為什麽還要爭霸天下？”
　　淩天微喟壹聲，落寞地道：“那妳說說，除了這個，我還能做什麽？做什麽才能夠證明，我淩天，曾經在這個世界存在過？或者說，又有多少事情，能夠引起我的興趣？能夠排遣我的孤獨？妳或者知道這個世界有我的存在，但在我的世界裏，卻永遠只有我壹個。”
　　黎雪憐惜地看著淩天，愛憐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妳這些年，也是很不容易的。”
　　淩天嘿嘿壹笑，心道我這些年從在娘胎裏開始，就開始了勾心鬥角，又何止是不容易而已？別人只看到了我囂張出彩，傲視群倫的樣子，又怎麽知道我的辛苦！又有誰知道，我暗中付出了多少？前世尚有壹個童年，但是今世，卻是連童年都沒有了……
　　從壹開始的淩家內部危機，到跟楊家，跟承天皇室，跟北魏、跟天風之水……終於壹路走到現在，與天下英雄在整個天地之間博弈！
　　自己看來深謀遠慮，揮灑自如，幾可說是逍遙自在！其實自己那壹步還不是兢兢業業、如履寒冰的？這些年壹步步的走過來，又多少次險死還生，多少次九死壹生？壹步走錯，便將萬劫不復！個中艱辛又有幾人能明了！甚至直到現在，自己不還在被江山令主死亡追殺！顛沛流離？
　　想著想著，淩天長長地嘆了口氣，冷淒淒地道：“就當是做了壹個夢吧。”
　　黎雪莞爾壹笑，似乎靜靜地觸摸到了淩天這壹刻的心境，悠緩地道：“這個夢，做的可是夠長的啊。”說著緩緩坐下，坐在淩天身邊，大眼睛壹眨壹眨的，似乎是害怕，似乎是不敢，又帶著無盡的渴望，和希冀，嬌軀緩緩向淩天身上依偎過來。
　　兩人身體突然接觸，都是渾身壹顫，旋即不約而同的分了開來。淩天額頭上，微微的有冷汗滲了出來。黎雪小心翼翼的調整了壹下身子的角度，渾身微微顫抖著，香肩似敢似不敢的試探著，有意無意間向淩天肩頭靠來。壹雙剪水雙眸，已經紅了起來，雙目之中，晶瑩的淚水盈盈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