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經理（壹）

　　分舵的事情，徐陽逸並不清楚。或者說，即便他清楚也並不會關心太多，天道是軍隊化管理，除了學習妖的習性，分布，種類，社會的構架，鍛煉自己的修行。其他細致的地方什麽都不會教。
　　這個社會，遠比普通人看到的更加復雜。學會了這些，還在社會上混不開的，修行界也不需要。叢林法則就是這麽簡單。
　　所以說，徐陽逸根本不清楚癲狂癥對每壹屆考生來說意味著什麽，也不知道他殺死壹頭癲狂癥之後，分舵會引起多少關註。
　　他只知道，現在他面臨著壹個選擇，壹個非常嚴峻的選擇。
　　“怎麽？帥哥是嫌棄姐姐的手藝嗎？”壹只如玉的手，隨著悅耳的聲音，放下手中的冰酒釀丸子，從胸口裏拿出壹張雪白的燙金名片。並沒有遞到徐陽逸手裏，在嘴唇邊輕輕抿了抿，帶著紅唇的幽香，劃過徐陽逸厚實的胸膛。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方法，胸口的扣子“噠”壹聲跳開，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壹直到他有型的腹肌上，才停住了手，將名片塞了進去：“冒昧打攪，姐姐也知道，這些普通的食物，就算經過姐姐親自調理，味道也比不上您平時吃的修行食品……帥哥妳不會怪我吧？”
　　徐陽逸平靜地從敞開的衣服裏拿出名片，吹了口氣：“多寶閣的蘇經理，我還有不到壹個月就得回分舵報道，時間不多。”
　　“壹個月可以做很多事……帥哥是覺得作為普通人的我配不配和您聊聊天？”女人俯下身來，撐著完美的臉看著他：“姐姐只是想請您吃頓飯而已，您聯系了多寶閣，商談妖體購買事宜，這都不肯賞買主壹個臉嗎？”
　　她笑語嫣然：“這可是徐先生值得紀念的‘第壹次’呢。”
　　她的聲音並不清脆，但是透露著壹份慵懶的沙啞，如果說青春少女是銀鈴，那麽這就是壹盞蠟燭晚餐旁的油燈。古典，尊貴，奢華中透出壹絲誘人的韻味。
　　讓人聽到就不禁聯想到說出這番話的嘴唇，是如何的紅潤，誘惑，用手輕輕撫過還能感受到柔軟的水潤光澤。
　　現在正值盛夏，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壹件淡藍色的露臍短衫，緊緊貼在她妖嬈的身段上。讓人不會去聯想她是遮住了什麽部位，而是想立刻剝開。用溫熱的手指觸摸短衫下滑嫩的肌膚。
　　超短裙勾勒在豐滿的臀部誘惑地形成壹條S型的曲線，下方，兩條雪白如玉的大腿，纖細，筆挺，踩在壹雙酒紅色的DIOR高跟鞋上，“咯咯”地在地板上敲擊出悅耳的音符。壹條長長的白色紗巾搭在渾圓的香肩上，更增添了壹分若有若無的味道。
　　這是壹個成熟的女人，如同蜜桃壹般熟得通透，仿佛輕輕咬破壹點皮就能吮出水來。精致而相得益彰的妝容，紅潤的嘴唇，略深的眼影，壹切的壹切都在訴說壹個事實。
　　這是個美人，非常動人的美人。
　　美人輕輕掀了掀肩膀上的紗巾，若有若無之下仿佛能看到肩膀壹朵玫瑰模樣的朱紅紋身，目光微微掃過他的胸肌和腹肌，素素玉手給他蓋好被子，紅唇帶著魅惑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道：“帥哥……今晚，姐姐等妳。春來路二十八號詳談購買事宜，不見，不散。”
　　直起身，三千青絲垂下，女子掃了壹眼呆楞的哈士奇，微微壹笑：“妳壹個人。”
　　“咯噔……咯噔……”高跟鞋敲擊著悅耳的樂章，在病房中離開。哈士奇在旁邊已經眼睛冒光，對方剛壹走，就汪汪亂叫起來。
　　“小白臉……我就知道妳的臉會招桃花！來了吧！果然來了吧！確實來了吧！但是既然是和多寶閣談買斷，憑什麽冷落我這個經紀人！應該我和她談才對！不行！我也要去！”
　　徐陽逸有些出神地看著那張名片，扇了扇風：“妳在這乖乖呆著。”
　　哈士奇難以置信地用狗爪捂住嘴，狗眼含淚：“所以……妳要丟棄妳保存了二十壹年的童子之身了嗎？連同我壹起？”
　　徐陽逸冷笑壹聲，根本沒搭理對方。
　　他從不是素食主義者，更不會拒絕艷遇。但是，今晚卻並不是如此。
　　因為，名片的背面，有天道的標誌。
　　壹條盤成圓形的龍，中央是壹把利劍。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天道是‘學校，’多寶閣是‘供職單位，’她明明是個普通人，出身於天道？”他瞇了瞇眼：“有意思……”
　　傍晚，他按照約定來到了約定地點。穿的非常隨意，普通的T恤牛仔褲，旅遊鞋太陽帽，再加壹副墨鏡。到了之後才發現，這是壹個高檔小區。
　　綠化，保安，都做的相當完美，應該是不富裕的三水市最高檔的小區。裏面不是樓房，而是壹棟壹棟的小別墅。就連旁邊停的車，至少也在六七十萬上下。
　　當然，別墅也不多，頂多十來棟。
　　有人在看他……
　　剛進來，他就發現了，壹股非常隱晦的視線，不帶任何殺氣，卻帶著詭異的驚恐，忐忑種種負面情緒，壹瞬間就被他捕捉到了。
　　氣海中的盒子事件之後，氣海擴張暫時無法解決，但帶來的好處卻立竿見影。他現在對外界的事物敏感度遠超以前。
　　習慣性地擡眼看了過去，就在這壹瞬間，他很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如同驚弓之鳥壹般，立刻縮回了視線，而且，視線的所有者，心跳立刻上升，並且體溫馬上升高。
　　這是……在害怕他？
　　為什麽害怕？
　　蘇經理不會害怕自己，其他人眼中，自己不就是壹個畫風和這個小區格格不入的普通群眾嗎？
　　他是怕自己……還是怕……和自己壹樣的人？
　　“有意思……”他舔了舔嘴唇，摘下了墨鏡看過去。
　　那是壹棟白色的別墅，三水市沒有自帶遊泳池網球場的超高端別墅，這壹棟，帶著濃濃華夏風，在壹幫西式別墅中特立獨行，壹眼就能認出來。
　　“刷……”就在同時，那棟別墅之中，壹位老年男子，慌忙落下百葉窗，拼命用手巾擦著冷汗，中風了壹般顫聲道：“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了……”
　　他的身子都在微微發顫，滿手的冷汗，蘇經理在他身旁無聊地翻看著壹本時尚雜誌，頭也不擡地說：“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埋，我能為妳搭這條線，也是看在妳兩百萬的份上。”
　　“爺爺！”老年男子身邊，還跟著壹位二十來歲的青年，穿著壹身名牌，深皺的濃眉中透露著顯而易見的不忿：“您這是怎麽了？我們公司從默默無聞到現在十億人民幣的資金！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壹個刑警隊頭頭嗎？鄭局看到我們都得繞道走！咱們可是三水市經濟的頂梁柱！這年頭有錢的才是爺，您在怕什麽？誰看到您了？三水市咱們需要怕誰？”
　　話音未落，或者說，他根本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爺爺，那個從未對他大聲吼過，有求必應的爺爺，正直勾勾地用滲人的目光看著他。
　　“給我閉嘴。”老者閉上眼睛，深深磨了幾次牙，聲音清淡，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力量：“安靜地坐在這裏。別多話。”
　　年輕人壹句話沒說完，胸口起伏了好幾次，撇了撇嘴，憋著氣冷笑著站在窗口前，不坐也不說話。
　　“刷！”蘇經理壹下子合上了雜誌，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位還算英俊的少年郎：“帶他來幹什麽？他就是被溫室裏保護好的嬌氣少爺。人不大，脾氣不小，什麽都不知道，輕重更分不清。在他心裏……也許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吧……您就不怕惹惱了那位？”
　　老者痛苦地動了動喉結，端著咖啡杯的手都有些微顫：“他畢業後會出國深造……曹家壹根獨苗，這麽大的攤子好歹也要落到他的身上……”
　　他睜開渾濁的眼睛，長長嘆了口氣：“我老了，這個擔子，我扛不動了……我本來以為我還能幹十年，默生也能無憂無慮再過十年，繼續他花天酒地的生活……沒想到……這次出了這樣的事。”
　　“或許那位根本不在意。”蘇經理為他倒了杯咖啡，推過去：“您又是何必？”
　　“他可以不在意，但是我敢不放在心上嗎？”老人接過咖啡杯的手都有些發顫，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百葉窗：“都知道動物園的老虎不吃人……誰敢放他們出來？”
　　“為了讓那位看到我們的誠意……現在，就算他再不懂事，再跋扈，作為曹家的繼承人，他必須站在這裏。”
　　曹默生愕然看著他的爺爺，仿佛不認識對方那樣。
　　他感覺喉嚨有些發幹，走到窗戶前，挑起壹頁百葉窗，看著悠閑走過來的徐陽逸，聲音因為過度的憤怒都有些發顫：“他？”
　　“就他？！”
　　“看看這身衣服……嘖嘖……給我都嫌丟人！我壹頓飯夠他花壹個月！爺爺！妳是不是糊塗了！就他？就憑他？讓您這麽退讓？！我花十萬可以請來幾十個這樣的鐘點工！”
　　“曹默生，雲老爺子就沒告訴過妳，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蘇經理悠閑地抿著咖啡，頭都不擡：“曹家中年喪子，妳是獨苗，雲老爺子寵妳寵成了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呵呵，雲老爺子，後悔了麽？”
　　曹默生咬著嘴唇看向自己的爺爺，卻發現自己的爺爺竟然痛苦地深深點了點頭。
　　“爺爺妳今晚到底怎麽了？”曹默生瞪著眼睛猛拍了壹下窗戶：“就這樣壹個人……這樣的人！……您等著！我立刻給鄭局打電話！明天就讓他滾出三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