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破陣，亂斫胡兵

　　很快，天策府司馬楊紫陌、天策府從事中郎顧沐恩、天策府軍諮祭酒楊雪迎便到了小議事廳。
　　張壹帆把密報遞給了他們，三人傳閱已畢，顧沐恩道：“殿下預料沒錯，朝中有人想到殿下有可能推脫還京了，所以及時補救，新派了位節度使來。”
　　楊紫陌頷首道：“不錯，這個所謂的節度，應該是即將赴任的節度。韋家，可是殿下母親的娘家，居然也參與其中，算計殿下，這件事，得馬上派人稟報殿下知道，以免殿下誤判形勢。”
　　張壹帆贊道：“楊司馬所言甚是，我壹會便派人傳訊去鬼方。”
　　楊雪迎道：“殿下已經去了鬼方，這個節度使來了，也沒有用了吧？”
　　顧沐恩緩緩道：“上將軍不在，若有聖旨，也是可以接收兵權的。上將軍帶出去的人，他管不了，要接管留鎮隴右的兵馬，卻還是做得到的。”
　　楊雪迎眉頭壹皺：“要不然，咱們把那三個驛使送到河西去？讓賴觀復跟這個什麽鬼節度先打壹架？”
　　楊紫陌搖頭道：“沒用的。這個節度所持聖旨，必定比頒給賴觀復的旨意，簽署時間更晚，兩道聖旨有沖突，自當以簽署時間更晚的為準。”
　　顧沐恩沈吟片刻，緩緩道：“我聽說，殿下初來隴右時，嚴厲打擊的隴右馬匪，近來有死灰復燃的跡象？”
　　張壹帆目光壹閃，接口說道：“不錯！大來谷壹帶，又嘯聚了壹支馬匪，如今規模雖還不算大，只有三百多人，但若不及早清剿，早晚必成禍害。”
　　楊雪迎有些奇怪，怎麽忽然又討論起剿匪了。
　　她正想問，突然腦中靈光壹閃，壹下子明白了過來，馬上閉上了嘴巴。
　　顧沐恩瞪了張壹帆壹眼，責備道：“這種事，妳怎麽不早說。殿下不在，我們更要將隴右經營成太平之地，才能讓殿下後顧無憂啊！”
　　張壹帆謝罪道：“是下官的疏忽。下官這就將大來谷馬匪的消息整理好，呈送從事中郎。”
　　顧沐恩微笑道：“楊司馬，還請馬上行文金城太守，與楊司馬聯名發壹道剿匪令，同時，也是把大來谷壹帶有馬匪行竄，殺人害命的事，盡快曉諭南北商賈，以作防範。”
　　楊紫陌點點頭，嫣然道：“多謝顧中郎提醒，本官這就著手簽發命令。”
　　軍諮祭酒楊雪迎揉了揉鼻子，暗暗告訴自己：“姑娘，妳還得學呀……”
　　……
　　孟津，孟姜。
　　壹路急行，至此她和隨從才公開現身。
　　行頭很快就置辦好了，壹輛華麗的油壁輕車，二十名劍眉星目的佩劍少年，壹個捧劍使女隨行於側。
　　孟津，也是壹個碼頭。
　　大周第壹舞姬孟姜姑娘回返神都的消息，被碼頭上南來北往的客商行旅們看見，迅速傳揚了開去。
　　洛邑，紅線第壹個接到了消息。
　　此前她已接到了孟姜的親筆來信，但信中只說她生性懶散，如今紅線做的蠻好，所以將隱宗交予她管理，卻並沒說自己退隱江湖的緣由。
　　紅線很是不解，壹直想要問個明白，可惜緊跟著元老院的任命便來了，對於前任宗主的指定繼承人，元老院壹向是尊重的。
　　所以，驟承大任的紅線壹時也走不開了。
　　她甚至不知道孟姜如今在何處，還以為要在很長時間內，都見不到她了。
　　如今壹聽她重返神都，紅線甚是欣喜，馬上叫人關註孟姜動靜，等她到了長安，便謀壹見。
　　葉東來此時也在洛邑，正在暗中活動。
　　令月公主的摘星行動，是他也不知情的。
　　不過，他很快就打聽到細節了，壹聽說參與者竟有太子壹方、令月公主壹方、賀蘭三思兄弟壹方，以及漸漸自成壹系的韋氏壹方，葉東來便啞然失笑了。
　　這樣的幾方勢力構成，更方便他上下其手。
　　正得意時，卻忽然聽說孟姜來了神都，葉東來頓感詫異。
　　我派去的人，行刺失敗了？
　　其實，元老院既然同意隱宗換人，這件事也要通知顯宗的。
　　但是最近葉東來幹的事兒全是見不得光的，藏的甚是隱秘，他不主動聯系，也不暴露行藏，便連元老院壹時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所以就耽擱了。
　　而此時，葉東來派去琵琶山的壹眾殺手，已經從壹個牧羊人口中打聽到，有壹個酷肖孟姜的女子去了金城。
　　與其同行的，還有壹男兩女，四人看來氣質都極不凡。
　　壹眾殺手匆忙又趕去金城，好壹番打探，終於確認了那個女子身份，確實是孟姜，去了天策府。
　　天策府可不是他們能輕易潛入打探消息的了，壹眾殺手費了好壹番功夫，直到唐治揮軍去了鬼方，他們才順利潛入天策府的外圍，從壹個婆子口中問到，孟姜姑娘只在天策府小住了幾天，便去了神都。
　　從神都千裏迢迢趕來的壹眾殺手欲哭無淚，急忙忙又離開金城，往神都追去。
　　……
　　如今年號雖然還沒改，但唐仲平已經登基了，韋氏也順利成為皇後。
　　韋家不少人都被她賜了行走宮中的腰牌，這些時日時時進出宮廷，十分自由。
　　韋氏自然也聽說了孟姜進京的消息。
　　韋氏聞言大悅：“孟姜，號稱大周第壹舞姬。如今本宮剛剛被冊立為皇後，仲平也剛剛登基稱帝，她便來了神都，來的好啊！等她到了，叫她入宮壹趟，為本宮和陛下舞劍，以賀太平！”
　　報信那人算是她的壹個侄子，叫韋健元。
　　韋健元笑著答應壹聲，又道：“姑母，算算時辰，十四叔該已到了金城吧？”
　　韋氏道：“就算還沒到，也快了。”
　　韋健元羨慕地道：“十四叔不曾入伍壹天，這便成了隴右副節度使，稱雄壹方，實在叫人羨慕。”
　　韋氏睨了他壹眼，笑道：“妳還太年輕，好好做，姑姑不會虧待了妳的。回頭，羽林衛裏，給妳搞個中郎將先做著。”
　　韋健元又驚又喜：“謝謝姑母大人，謝謝姑母大人。只是……羽林衛是丘大將軍的，而丘大將軍，與令月公主走動更近，他……肯讓侄兒去羽林衛嗎？”
　　韋氏冷哼壹聲，道：“這天下是誰的天下，他心裏還沒數嗎？跟令月走的近，哼！他若不識相，本宮早晚叫他與閻王走的近些。”
　　韋健元眉開眼笑，連連稱是。
　　……
　　鬼方人壹直覺得，馬上征戰，能與他們匹敵的不多。
　　但他們卻忽略了，中原壹直沒有廣袤的養馬之地。
　　中原人雖是農耕民族，卻有著比他們更強大的文化、科技和經濟實力。
　　中原人只以重甲、勁弩和長槍，以悍卒步戰，都能硬抗他們的騎兵。
　　只是因為無法追趕，所以戰鬥主動權始終操在他們手中罷了。
　　只要中原人有條件組建壹支成建制成規模的騎兵隊伍時，壹向都能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他們所引以為傲的騎兵，也只是輕騎，在全身披甲、武裝到牙齒的漢家重騎面前，根本不堪壹擊。
　　尤其是，平高城中留守的精銳實在已經不多了。
　　他們之所以敢集結出城，與大周勁卒壹戰，就是因為始終覺得弓馬騎射，天下無敵。
　　哪怕是老弱婦孺，只要騎得了馬，射得了箭，也能視漢家勁卒如土雞瓦狗。
　　結果，首戰，他們就碰上了最可怕的陷陣勇士。
　　戰鬥，只持續了壹個時辰，平高城中匆忙集結起來的五千騎兵，就已拋下了遍地的屍體、無主的戰馬在沙場上悲鳴，夕陽之上，唯有長戟殘旗，依然兀立。
　　早已摩拳擦掌的秦州總管淳於彌閻，與鎮威、鎮武兩軍，從南、西、東三個方向殺進了平高城。
　　北城外，逃難的鬼方百姓絡繹於途，唐治這邊根本不管。
　　反正他們匆忙逃命，也帶不走唐治最需要的東西：糧食。
　　城中還有來不及逃走的百姓，以及留守城中的戰士，正依托雜亂的巷弄，與壹步步挺進城中的大周勁卒死戰。
　　進展不快，但穩定有序，唐治本想提馬進城，結果卻被正在打掃戰場、收攏隊伍的胡天壹、胡不凡給攔住了。
　　二胡兄弟當然已經知道郭緒之、袁成舉兩個二貨只顧自己殺的痛快，結果把唐治給搞丟了的事情。
　　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出現在他們這裏。
　　唐治無奈，只好佇馬城外，坐等三鎮精兵清洗平高城。
　　城中，處處火起，壹道道硝煙滾滾向天。
　　夜，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