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質問

　　六月下旬，昆陽縣尉馬蓋再次於縣內征募千余官兵，討伐應山群寇。
　　其實上早在六月中旬左右，黑虎寨派駐昆陽縣的眼線就將‘昆陽再次征募討賊兵卒’的消息傳到了黑虎寨，傳到了郭達耳中。
　　待郭達此事之後，立刻找到趙虞做了壹番商議。
　　當時正值黃昏前後，趙虞正在屋內聽靜女講今日在夥房的故事，就聽到屋外傳來篤篤篤的叩門聲。
　　“誰？”
　　趙虞微微壹楞。
　　旋即，就聽到屋外傳來了郭達的喊聲：“阿虎，是我，來開個門。”
　　見此，趙虞連忙起身開了門，瞧見郭達獨自壹人站在門外，他亦有些驚訝：“怎麽了，郭達大哥？”
　　“剛得到壹個消息。”郭達與屋內的靜女打了聲招呼，旋即就站在門外對趙虞低聲說道：“有身在昆陽縣的弟兄送來消息，說昆陽縣衙再次發出布告，征募討賊的兵卒。”
　　“這麽快？”趙虞微微皺了皺眉：“有人對昆陽縣施壓了麽？”
　　“這個不清楚。”郭達搖搖頭，問道：“有影響麽？”
　　“影響肯定有啊。”趙虞將郭達請入屋內，皺著眉頭說道：“咱們的新山寨，目前才只建了壹圈柵欄，屋子什麽的，還都來不及建造……”
　　郭達想了想，問道：“那……要不我去聯絡壹下那個‘姓馬的’，讓他想辦法拖延壹下？”
　　可能是因為靜女在場，他並沒有直接透露馬蓋的訊息。
　　但趙虞還是可以聽懂，搖搖頭說道：“這個就算了吧，姓馬的輸了兩回，他現在的位子也不穩，為避免節外生枝，就莫要去聯系他了。……就按原定計劃辦。”
　　“按原定計劃辦？那我派人可去聯絡其他八家山寨了？”
　　“唔。”
　　次日，郭達便再次派人向其他八家山寨求援。
　　六月二十六日，馬蓋率領千余討賊官兵抵達應山的東面，在‘汝昆’、‘襄昆’兩條要道的交匯處紮下營寨。
　　而此時，褚角、陳祖、吳勝、張奉、孫義、馬弘、馮興、劉茂等其余八寨的寨主們，也已帶著前來相助的人手陸續匯集於黑虎寨。
　　不得不說，此時這八位寨主，幾乎都已經明白了當日楊通故意讓利他們的原因——就是為了引誘他們在官兵進犯黑虎寨時壹起來擋災。
　　可即便後悔，他們也不敢不來支援，畢竟有許和、俞榮、袁許、蔡負四人的例子在，哪怕是當前除黑虎寨外實力最強盛的陳祖壹寨，也不敢公然拒絕黑虎寨的求援，免得日後遭到黑虎寨的報復。
　　二十六日前後，待等八寨寨主於黑虎寨內聚集之後，楊通在寨內大屋設宴，好酒好菜款待他們，並商議如何擊退官兵的辦法。
　　也是，上次黑虎寨能擊退昆陽官兵，關鍵在於黑虎寨提前按照趙虞的吩咐，利用竹條、蔓藤在山中設下了種種障礙，但遺憾的是這個策略已經無法再用，因為當日馬蓋在應山放了壹把火，將那些障礙連帶著山林都燒光了，以至於眼下黑虎寨的舊寨底下光禿禿的，基本上已很難抵擋千余官兵的突襲。
　　在這個前提的基礎上，楊通提出了他的應對之策。
　　“……我黑虎寨，想必諸位也都知道，它是當年我霸占了壹處山村而增建的，因此談不上什麽易守難攻。上回我等在山林之間設下阻礙，分割了官兵人數以達到逐壹擊破的目的，但遺憾的是，上回馬蓋在山中放了壹把火，將山中的林子以及那些阻礙、陷阱通通都燒毀了，倘若此番馬蓋率領其手下官兵壹擁殺上山來，我等唯有死守山寨這壹條路……考慮到對方人數遠遠超過我方，我認為死守山寨並非明智之舉，因此我決定，壹部分人在舊寨附近抵擋，盡可能拖延官兵，另壹部分加緊在山頂建造新的山寨，新的山寨更具地利，容易抵擋官兵，只要新的山寨落成，咱們就迅速搬遷。”
　　在座的八位寨主點點頭，都認為楊通的這個決定還算比較明智，包括已投奔黑虎寨的劉黑目。
　　唯獨陳陌與王慶皺著眉頭壹言不發。
　　會議結束後，當郭達與趙虞準備離開大屋時，陳陌與王慶二人孤身攔下了他們。
　　只見他二人將郭達與趙虞二人帶到無處處時，旋即陳陌皺著眉頭對郭達說道：“郭達，關於那馬蓋的事，妳們要隱瞞到什麽時候？”
　　“隱瞞什麽？”郭達故作不解狀。
　　見此，王慶在旁低聲冷笑道：“郭達，當日擒下那馬蓋的，可是我與陳陌，我原以為妳們準備拿他做什麽，卻不曾想，妳們居然把他放了。……那馬蓋答應了妳們什麽嗎？”
　　“呵。”
　　郭達笑了笑，鎮定地說道：“怎麽可能？這件事我上次不是解釋過了麽？老大與我原本想跟他馬蓋談談條件，但在我二人去之前，那馬蓋就已殺死了看守逃走了……”
　　“妳以為我會信？”
　　王慶撇撇嘴說道：“當日妳與楊通反復叮囑我與陳陌，叫我二人謹慎行事，莫要被其余幾寨寨主得知，可見妳倆不安好心。倘若妳不肯說出真相……”
　　說到這裏，他斜睨著郭達，壹臉戲虐地低聲道：“倘若我此刻大喊，‘當日我與陳陌將馬蓋生擒，不知怎得馬蓋竟能脫身’，妳猜此刻在大屋的那八寨寨主，會不會找妳們問個究竟？”
　　“妳……”
　　郭達又驚又怒，但卻又不敢發作，壹來他並非王慶對手，二來，他確實怕王慶這家夥真的那樣做。
　　“怎麽樣？”王慶湊近了郭達，瞇著眼睛低聲說道：“要麽妳告知我實情，要麽，我就弄個人人皆知，妳考慮壹下。”
　　郭達慍怒地盯著王慶，奈何王慶絲毫不放在心上，故意擺出要大喊的架勢，笑著說道：“我要喊咯，我真的要喊咯……”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趙虞不動聲色地拉了拉郭達的衣袖。
　　郭達轉頭看向趙虞，見趙虞微微點了點頭，心下又是憤怒又是無奈。
　　他沈著臉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說罷，他帶著趙虞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見此，王慶笑嘻嘻地對陳陌說道：“我就說其中有鬼，對吧？”
　　“……”
　　陳陌微微點頭，與王慶壹同跟上郭達。
　　片刻後，郭達帶著趙虞、陳陌、王慶幾人來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很謹慎地查看了屋內屋外，將屋外的手下通通打發走，直到反復確認四周已經沒有人，他這才走到桌旁，看著坐在桌旁的陳陌與王慶二人，低聲說道：“好，我將實情告訴妳倆，但是，妳倆不可透露出去。”
　　“少來這套。”王慶不耐煩地催促道：“趕緊說！”
　　郭達暗自攥了攥拳，忍著心中的怒意說道：“好……不錯，我們與那姓馬的，確實做了交涉。”
　　“當真？”
　　王慶微微壹驚，與陳陌對視壹眼，壓低聲音問道：“也就是說，那馬蓋當日之所以能活著，就是因為他答應了妳們的條件，願意作為妳們的內應。”
　　“……也可以這麽說。”郭達猶豫了壹下，最後還是承認了。
　　“好家夥……”王慶驚疑不定地看了壹眼郭達，臉上露出幾許古怪的笑容，喃喃說道：“膽子還真大，小瞧妳們了……”
　　從旁，陳陌平靜地問道：“那此番馬蓋再次率領官兵前來進犯又怎麽說？”
　　他看了壹眼在旁的趙虞，沈聲說道：“妳們不會想不到馬蓋會再次領兵前來，對此妳們有何退敵之策？”
　　“……”郭達皺著眉頭壹言不發。
　　見此，王慶笑著說道：“我要喊咯……即便在這裏喊，我保證也能讓寨裏的人都聽到。”
　　看著王慶壹臉無賴相，郭達面色沈地難看。
　　見此，趙虞低聲對郭達說道：“郭達大哥，既然三寨主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咱們就實話實說了吧。……二寨主與三寨主，終歸是自己人，值得信任。”
　　“哈哈，還是周虎小兄弟明智。”王慶笑著指了指趙虞，伸過手來拍了拍趙虞肩膀。
　　從旁，陳陌疑惑地看了壹眼趙虞，那眼神仿佛是在說：這其中果然有妳的份！
　　本來郭達就覺得這件事很難再隱瞞下去了，見趙虞也這麽說，他無奈地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們早就知道馬蓋會率領官兵再次討伐我黑虎寨，並且我們也早就做好了安排……”
　　說著，他便將他們的計劃簡單地告訴了陳陌與王慶二人，盡管他說得並不詳細，但還是讓陳陌與王慶二人聽得目瞪口呆。
　　“好壹個借刀殺人。”
　　陳陌面無表情地盯著趙虞，也不知想表達什麽。
　　可能是抵不住陳陌的目光，趙虞正色解釋道：“並非是借刀殺人，只是借外力統合應山群寇而已……”
　　陳陌別有深意地盯著趙虞看了半晌，沒有再說話。
　　從旁，王慶起身攬助趙虞的肩膀，笑著說道：“是周虎小兄弟的主意吧？周虎小兄弟果真是厲害地很啊，怎麽樣，考慮投奔我如何？我可比楊通有器量得多，絕不會因為妳言語上沖撞了我，就派人監視著妳兄弟倆……”
　　『唔？這件事已經在寨裏傳開了麽？』
　　趙虞微微壹楞，不過倒也並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