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大勢所趨

　宗承大怒，面對袁術，冷笑道：“將軍真是寬仁為本，連黃口小兒都敢如此放肆，直言無忌。”
　　袁術尷尬不已。
　　孫策慢慢地轉到宗承面前，上下打量了宗承兩眼，嘿嘿壹笑。“宗君，妳別在這兒裝清高。妳啊，就是壹糊塗蛋，被曹操利用了，還在這兒抖威風。”
　　“妳胡說八道什麽？”宗承壹臉鄙夷，壹甩袖子。“走開，我不想和妳說話。”
　　“妳不想和我說話？”孫策緩緩拔出長刀，架在宗承的脖子上。“妳以為我想和妳說話？妳不知道我們孫家的家風嗎？對付妳們這樣的假清高，我們有的是辦法，而且簡單有效。”
　　“伯符！”袁術原本還抱著看笑話的心態，壹聽孫策這麽說，頓時慌了，挺身躍起，壹個箭步跨過案幾，抱住孫策。“伯符，不可魯莽，宗君是我的好友，不能殺。”
　　孫策冷笑壹聲：“將軍，妳把他當朋友，他未必把妳當朋友，要不然也不會替曹操做說客了，難道妳還不如曹操？”
　　袁術很尷尬，看向宗承的眼神便有些不對。宗承心中壹緊，氣勢頓時弱了三分。
　　孫策又道：“是，妳可以說，妳也沒把曹操放在眼裏，只是迫於無奈。可是曹操有刀，難道袁將軍就沒有刀？曹操用刀逼妳，妳就為曹操做說客，袁將軍以禮相待，妳卻擺出壹副高高在上的名士臉，妳這麽欺善怕惡，合適嗎？妳還不想跟我說話，妳就算想，我也不願意啊。妳看妳來了幾次，我願意搭理妳嗎？”
　　宗承面紅耳赤，無言以對。袁術心裏也很不爽，見此情景，索性松開了孫策。如果宗承再得瑟，幹脆讓孫策壹刀砍了他拉倒。什麽名士嘛，寧願聽曹操的指派，不聽我的？真是瞎了妳的狗眼。宗承將袁術的態度變化看在眼裏，惱羞成怒，忍不住大聲說道：
　　“士可殺，不可辱。袁將軍，我出城來見妳，並非貪生怕死，甘為曹操效命，只是想從中斡旋，救幾個人罷了。妳若壹意孤行，想與南陽世家徹底翻臉，不妨現在就殺了我。我宗家雖然算不什麽世家，大小也算壹個豪強，城外的莊園反正也被妳們攻破了，只剩下這條命。”
　　“妳放心，我就是嚇嚇妳，不會真殺妳。我還想看看妳沒了莊園還能不能君子固窮，繼續做名士。”孫策還刀入鞘，嘿嘿壹笑。“行了，說正事，既然妳知道蔡伯喈來了大營，想必也應該知道袁將軍敢為天下先，做出了怎樣的壯舉。妳回去告訴曹操，如今我軍士氣正盛，他如果識相，趁早投降，如果不識相，十天之內，我必攻破宛城，砍他首級。”
　　“十天？”宗承嗤之以鼻，斜睨著袁術，冷笑道：“夠麽？”
　　袁術尷尬地摸摸鼻子，又看看孫策。孫策接過話題：“妳放心，我說到做到，如果十天之內不能攻破宛城，我終生不入宛城壹步。”
　　“很好，那就就轉告曹操，讓他在城裏等著妳。”宗承說著，拂袖而去。
　　袁術目瞪口呆，連忙示意閻象出去追宗承，自己拉著孫策的手說道：“伯符，妳……妳有把握？”
　　孫策很幹脆。“沒有。”
　　“那妳……”
　　“我嚇唬他的。”孫策撓撓頭。“將軍，這是我說的，大不了以後我不進宛城就是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長安到南陽不足千裏，如果徐榮從藍田出兵，最多半個月時間，前鋒就可以趕到武關。十天之內如果還不能拿下宛城，我們就只能兩線作戰了。”
　　袁術長嘆壹聲，頹然落座。“授田之後，士氣的確有所不同，即使驅使上陣，應該也不會有倒戈之虞。可是我們兵力不足，要想在十天之內攻破宛城，恐怕沒那麽容易。我已經請蔡伯喈寫了檄文，發往各縣，如果順利的話，給我壹個月時間，我至少能再籌集兩三萬人。董卓這老匹夫，可真是要了乃公的命啊……”
　　孫策也很頭疼。現在想來，派人去長安進貢，與董卓結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董卓看到了機會，不僅沒有結盟的意思，反而派兵威脅取質。如果不能速戰速決，攻克宛城，就只能分兵對敵，南陽失守的可能性非常大。
　　事情到了這壹步，他吹不吹牛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形勢逼得他必須盡快拿下宛城。
　　“將軍，這件事交給我吧。”孫策拍拍胸口。
　　袁術有氣無力的點點頭。“伯符，妳盡力而為，不要勉強。大不了，我們退守襄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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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承回了城，怒氣未消，壹口氣沖進了太守府前庭，卻沒看到曹操出來迎接。他喊了兩聲，有衛士出來，告訴他曹操不在府中，在城上巡視。宗承轉身出了門，上了城墻。內城的城墻比較高，馬道又長又陡，等宗承爬到城上，已經有些氣喘籲籲。他不想在曹操面前失態，扶著城垛定了定神，緩兩口氣。目光越過鱗次櫛比的房屋，看向東城下的宅院，忽然心裏壹陣緊縮。
　　大戰將起，宛城即將面臨又壹次浩劫。城外的莊園已經沒了，如果城裏的宅院也沒了，我能君子固窮，做壹個自食其力的名士嗎？壹念及此，宗承的面皮就莫名的發燒起來。不管他能不能做到君子固窮，僅他現在的擔心就說服他當不得君子這兩個字。什麽是真正的君子，是像顏淵那樣簞食瓢飲卻不改其誌的人，是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人。龐德公庶幾近之，我算什麽？
　　宗承壹時悵然，心頭空落落的。
　　曹操遠遠地看到宗承，已經轉過身，準備迎接，見宗承半天沒動彈，不禁心生疑惑。莫非使命不達，宗承不知道怎麽開口？他回頭看看戲誌才，戲誌才壹手背在身後，壹手撫著稀疏的胡須，也看看他。
　　“將軍，看起來不太順利。”
　　曹操微微頜首，順著宗承的方向看了壹眼。“看來袁公路準備攻城了，宗世林正在看的方向正是他的家宅。他家城外的莊園已經毀了，壹旦袁公路突破大城，城裏的這點家業也保不住。唉，袁公路真是作孽啊。”
　　戲誌才漫不經心的說道：“將軍，妳不覺得這是大勢所趨嗎？袁公路這個世家子能這麽做，倒是讓我覺得很意外呢。將軍，也許妳應該重新考慮壹下。”
　　曹操眉頭微蹙，沈吟半晌，又壹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