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5章 程麟（四）

　　程麟握緊了拳頭，像是不服輸壹般，和我對視。
　　我避開了他的視線，“妳母親還是鬼王吧？她既是怪物，又是鬼王……”
　　“我不會放棄的。”
　　我看了眼程麟，“哦。我知道了。”
　　他忽然泄氣，靠在了椅背上，閉上了眼睛，“妳沒說錯。她既是怪物，又是鬼王。”
　　這樣的融合恐怕很少見，很可能是唯壹的壹例。
　　湯語就沒有變成鬼王。
　　這可能是因為，湯語改變的時候，也就是五年之前，兩個世界的融合並沒有那麽深。
　　“那千年陽山是怎麽回事？不是因為妳們？”秦疏問道。
　　程麟沒有睜開眼睛，意興闌珊地回答道：“不知道。和我的失憶差不多吧。那個家夥懶得去給每個人編故事，也懶得去創造陽山的歷史了吧。這地方，和這裏格格不入，和原來，也不壹樣……”
　　“玩具鎮。”我開口道，“妳聽說過沒有？”
　　“嗯？”
　　“也叫莫裏斯鎮。”我繼續補充。
　　程麟思考起來，秦疏也擺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找個這裏的人來問問吧。”我看向了門外。
　　程麟拿出了手機，正要撥號，就停住了動作。
　　“妳是說，玩具鎮……有個小孩子鬼王，喜歡將人做成人偶的那個城市嗎？”程麟問道。
　　我點點頭。
　　程麟恍然大悟，“那個地方……和陽山有些像。但是，那個地方傳說有很多。不叫玩具鎮、莫裏斯鎮，叫人偶鎮。有很多傳說。我查找歷史的時候，找到那個……”他說著說著，就臉色陰沈起來。
　　“那個地方，移到了現實世界。”我說道。
　　為了符合現實世界的常識，讓現實世界的人不覺得突兀，玩具鎮的歷史很詳細，甚至能說的上是豐富。
　　那不是瘦子的能力導致的變化，也不是我的能力在起作用。
　　那是壹個精心打造的試驗地。
　　我和瘦子的能力或許也是試驗的壹部分。
　　真實和虛幻，到了令人難以分辨的程度。
　　兩個世界的界限，也變得模糊不清。
　　我有壹瞬的迷茫。
　　如果我真的將現實世界的時間逆轉到很久很久以前，我的靈魂、我家人和朋友的靈魂，還能和現在壹樣嗎？可能他們中就有人是屬於這個未來世界的。
　　我想到此，有些不寒而栗。
　　可能我逆轉了現實世界的時間，等壹切發生到現在這個時間點，也是物是人非……或者，更糟糕，所有的壹切都變得陌生，都變成了全新的世界。
　　秦疏和程麟好似和我想到壹塊兒去了。兩人都有些沈默和迷茫。
　　這是對於自身的迷茫。
　　“妳的意思是，我們可能，本來是屬於這裏的？”秦疏問道。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秦疏這個問題。
　　我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性。
　　唯壹能確認的是，葉青的靈魂肯定是屬於現實世界的。古裝鬼楊先生的靈魂是屬於這個未來世界的。
　　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能力者可以變成普通人，普通人可以從現實世界移到未來世界、也可以反向操作。要追根溯源，太困難了。
　　程麟吐出壹口氣，“不管那些。現在……我只想我母親恢復正常。”他看著我，“妳沒有辦法，對吧？”
　　“沒有。”
　　程麟沈默了壹會兒，“妳們到這裏來，有什麽事情嗎？”
　　“只是好奇，也想打聽壹些情況。”我誠實回答，“這裏有沒有異空間的出入口？”
　　程麟搖頭，“我沒見到。來到這裏之後，那兩個黑洞，就沒了。”
　　“沒再出現過？其他地方呢？”我問道。
　　程麟依然搖頭，“我也想要回去。做不到。”
　　“妳是從哪裏來的？”秦疏問我，“民慶……民慶還留了壹個吧？”
　　“嗯，我就是從那裏來的。”我還記得大致方位。
　　那原本就是我的首選。
　　只是那個異空間出入口打開的時間不定，要捕捉機會並不容易。
　　天時、地利、人和……
　　我感受了壹下體內的能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鎖鏈。
　　鎖鏈延伸的方向有了些許變化。
　　又有出入口打開過，但距離恐怕非常遙遠。
　　“暫時，就只能這樣了。在壹個地方死守……”我有些無奈。
　　“我送妳們出去吧。”程麟起身。
　　“對了。妳有感覺到這裏的人情緒上的變化嗎？”我忽然問道，“就是對我們那裏的態度，還有他們對那裏的了解。”
　　“陽山沒有這種情況。”程麟回答。
　　我略感失望，仔細想想，這也在情理之中。
　　這裏的人都是從現實世界來的，被篡改了記憶。別說這種復雜的情感了，他們的情感本身就有缺陷吧。他們被扭曲過，不可能完全正常。未來世界的老天爺又在處理他們的時候，手段粗糙，壹個“千年陽山”，就算是給了這個突兀出現的地方和這群突兀出現的人壹個交代。
　　未來世界的老天爺可能也不想這麽草草了事。只是，那個時間點並不湊巧。它有那麽多事情要做，壹個試驗田，已經足夠。它很快就將整個現實世界給洗腦了壹遍，這是個大消耗。
　　“希望快點吧……”我喃喃說道。
　　“妳說什麽？”程麟轉過頭來看我。
　　“沒什麽。”
　　我有些許動搖。
　　這不是壹個好兆頭。
　　這樣的心境會影響到我的能力。
　　我握了握拳頭，腦海中浮現了有關家人、朋友的記憶。
　　那本日記被我親手銷毀。
　　我也毀掉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不會有錯的。
　　要是有錯，葉青……來過這裏的葉青，怎麽還會選擇執行這個計劃？
　　可葉青的靈魂絕對屬於現實世界……
　　我越是深想，思路越是跑偏。
　　我沈下了臉，心情也慢慢沈澱下來。
　　“妳們接下來是去哪兒？”程麟問道。
　　外頭天色已黑，不知不覺，夕陽已經落下。
　　“那個方向吧。”我掃視壹圈，指了方向。
　　靠著南宮耀的能力，我不至於兩眼壹抹黑。看著遠處的壹些景物，我大概能確認方向。
　　“那裏……那裏原本有座城。之前聽到了怪物的動靜。可能已經沒了吧。”程麟分析道。
　　“更遠壹點，廢墟再過去。我到這裏的時候，看到的是荒野。”我說道。
　　程麟楞了楞，“荒野……荒野的話……我聽說過，那邊，是個高危地。以前就有這種說法，有機遇的地方同時伴隨著高風險。怪物總喜歡出現在那種地方。”
　　我臉色壹變，想到了自己曾經見過的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