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鐵血丹心卷 第壹章 變數 （二）

　　北京，景山後街壹條普通的胡同，順著胡同往裏走，走到頭向右壹拐，入眼的是壹間兩進院子，灰磚灰瓦，從外表看不出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前院，是秘書們辦公的地方，還住著警衛司機和其他辦公人員，後院，則是家屬生活區了。這就是丁為民在北京的家了。此刻，在裏院的書房裏，正進行著壹場特殊但又有重要意義的會議，書房裝飾簡樸肅穆，但空間顯得很大，因此，雖然書房裏坐了有十多個人，卻仍然不是十分擁擠，這時如果有個知情人進來壹看，壹定會嚇壹大跳——在座的都是中國政壇舉足輕重的大腕，丁家第二代，安國、建國，其他諸人，不是中央要害部門的壹二把手，就是壹省的封疆大吏，可以說，這就是丁系核心成員的壹次聚會了。這些平常在電視上頻繁露面，作慣了報告、指示的高官們卻都安安靜靜的聽壹個人的訓話，態度比任何時候都要謙恭，只因為講話的就是他們的領頭人、丁系的主心骨——國務院總理丁為民。
　　或許是因為在自己家裏，面對的又是骨肉和心腹，丁為民並沒有顯示出過多的威嚴，看起來更象壹個普通的老者，“雙江，成都，四川，西南，這其間的關系妳們都是清楚的，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我們在西南苦心經營的局面很有可能在壹夜之間崩塌，妳們誰能給我壹個滿意的解釋？”雖然話是說給眾人聽的，但他嚴厲的目光卻盯向了四川省委副書記陳同，陳同的頭上頓時滲出壹層汗珠，他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什麽來，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丁家大公子——丁安國。
　　“父親，這件事主要責任在我。”面對陳同期盼的目光，丁安國不得不出面了，做為丁家長子，享受的不僅僅是權利，有時也要承擔義務，“主要是我用人不當，事發之前，陳副書記就已經向我提出過王齡的情緒不太穩定，但是我壹來想盡量保持穩定，二來也確實愛惜王齡是個人才，就想再等等看，萬萬沒料到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在這件事情上，我應該負主要責任。”丁安國的壹席話，博得了包括陳同在內很多人感激欽佩的目光，丁為民眼中也閃過壹絲贊許，他對兒子這種勇於承擔責任的態度很是滿意，在他看來，遇事就逃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只有勇敢面對錯誤的人才會少犯錯誤，更何況在適當的時候為下屬擔起責任，更容易贏得他們的忠心。贊許歸贊許，但問題還是要解決的，“現在不是說責任的問題，首要解決的是如何處理王齡留下的爛攤子，現在看來那邊有意讓鄭凱擔任市長，對這件事妳們有什麽看法？”
　　“我反對。”出聲反對的是老二丁建國，“那小子壹向與我們不對盤，在縣上就敢和我們過不去，要是讓他掌了壹市的大權，那還得了？成都不比其他地方，四川的省會，西南的重鎮，影響力非同小可，是我們在西部的橋頭堡和重要基地，萬萬不能讓外人插手。”丁建國的意見也得到了很大壹部分人的支持。
　　“我不這麽看。”丁安國卻提出了與眾不同的看法，“誠然，成都是很重要，但我們的重心還在於東南，大家不要忘了，明年就要召開兩會了，我們要力保現有的職位，而且從王齡的這件事上，我感覺到要想有大的作為，必須要有軍方的支持，而這正是我們的薄弱環節，所以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通過對軍費的控制進而擴大在軍隊中的影響。沒有武力的保證，經濟被我們抓得再死也是壹場空。在這個時候不要把過多的精力放在這件事情上，現在的形勢是不論我們同不同意，鄭凱都是壹定會上的，以他現在的聲望，再加上那邊的有意扶持，出頭是早晚的事，與其這樣，不如我們賣他個人情，他的的確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丁安國的話，仿佛為大家打開了另壹扇窗口，是啊，為什麽壹定要遏制住鄭凱呢？把他收為己用不就壹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嗎？
　　“妳怎麽保證他壹定會聽我們的？我看那小子頭上長著反骨，肚子裏揣著三國，到時候被他反咬壹口就成了天大的笑話了。他和林海走得很近，大家都知道，林海是誰，那邊的第壹幹將，老頭子的內定接班人，拉攏他手下的人無異於與虎謀皮。”壹方面不想見到大哥如此大出風頭，另壹方面也確實有自己的擔心，丁建國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虎又怎麽樣？只要有本事馴服他，不怕他是虎，只有女人才會成天抱著壹條哈巴狗。”丁安國立刻隱隱的還擊了壹句。
　　“夠了。”丁為民揮手制止住正想反駁的二兒子，兒子們之間的明爭暗鬥他心知肚明，卻從不反對，優勝劣汰是他壹向信奉的標準，他希望這種競爭越激烈越好，只有勝利者才能從他手上接過家族的權利，當然這種競爭必須是以有利於整體利益為大前提的，現在兩個兒子的看法都有道理，他壹時間也難以取舍，於是把目光投向他右手邊端坐著的壹直沒出聲的壹位中年人，“思齊，妳怎麽看？”這位能被丁為民如此看重的不是 別人，正是號稱丁系第壹智囊，深為丁為民所倚重的中央辦公廳主任李思齊。
　　李思齊，49歲，中社黨員，漢族，現任中社中央辦公廳主任，官職不大，但在丁系中的影響無人能及，自二十年前，丁為民把他壹手拉進仕途以來，壹直忠心耿耿的輔佐丁家，這些年來，丁系之所以發展如此迅猛，他功不可沒，連安國建國都要尊敬的叫他壹聲“李大哥”。
　　見丁為民直接點將點到自己名下，李思齊也不再客氣，“我同意安國的建議，兩會就要到了，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和那邊頂著幹，順水推舟，賣個人情給鄭凱，這個人我註意很久了，年輕，有朝氣，有能力，更難得的是政治上的成熟，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大將之才，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為我們所用，那實在是太可惜了。因此我傾向於先想方設法的招攬他。”
　　第壹智囊已經發話，其他人也停止了議論，都把目光轉向了丁為民，“我也知道，人才難得，但是他和我們之間有些不愉快，恐怕很難收服。”丁為民有些為難。
　　“他和我們之間的矛盾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再說，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我相信他也能明白這點，也不是我說您，丁老，您當初在鄭凱的事上處理確實欠妥。”李思齊笑著說，在整個丁系中，也只有他才敢如此‘犯顏直諫’。
　　“是啊，是啊，時候我也覺得我有些失常，但當時不知道怎麽的，就是控制不住，隱隱覺得這個年輕人對我有種威脅感，就想把他除掉。哎，可能是人老了，脾氣也變得古怪了，還整天疑神疑鬼。”對李思齊的冒犯，丁為民不以為忤，反而自己打趣了壹句 .
　　眾人都笑了起來，更有識趣的馬上說“您壹點也不老”“老當益壯”之類的奉承話，李思齊笑了笑，接著說：“也許您有這種感覺有您的道理，但不能因為感覺就把壹個人才拒之門外，我研究了很久，從鄭凱上臺以來的壹系列動作看來，他不是那種除了壹腔熱血什麽也沒有的毛頭小子，也不是死守著大道理不放的所謂正人君子，象他這樣的人從政，壹定有自己的目標或者說是野心，這樣的人正好為我們所用，有欲望不怕，就怕他沒有，他的追求不外乎權錢兩種，而這兩方面我們都能提供給他，至於說他和林海的私人關系，妳們覺得在利益面前，個人感情有多大的存活力？不要忘了他的真實年齡，年輕人難免急功近利，我們能夠承諾給他的，至少能讓他少奮鬥二十年。面對這些，他就能不動心？退壹萬步說，就算他骨頭硬，不能為我們所用，但我們和他的接觸也成功的在他和林海之間埋下了壹顆不信任的釘子，讓他們難以同心協力。”李思齊的壹番話說得眾人大點其頭，末了 ，他又補充了壹句，“但是我現在就擔心的是如果他來到我們這邊，和小雲的關系……”說到這點上，其他的人都不再出聲，這牽涉到了丁家的家務事，不是他們所考慮的了。
　　“恩，思齊的話很有道理，我們就決定了對鄭凱改變策略，找人盡量接近他，能為我們所用最好，不能也要想方設法離間他和林海的關系，至於和丁雲的矛盾……”話音壹轉，把眼睛盯向了安國建國，“妳們要管教好自己的家屬，我們這樣的家庭，對子女的教育是很重要的。我不想丁家的人從第三代就成了所謂的二世祖，三世祖，看看鄭凱，再看看妳們的子女，同樣的年紀，差異是十分明顯的，家族的未來在於下壹代的培養，妳們不好好管教，與其以後讓別人動手，連累家人，我寧願自己動手。為了保證主幹的健康，我不在乎親手剪除壹些枯萎的枝葉。這句話妳們要時時刻刻記住。”說到這兒，丁為民坐直了身子，兩眼閃過壹陣精光，這時的他，壹掃剛才平凡的摸樣，充分顯示出壹代梟雄的氣質。
　　涉及到丁家的家務事，其他人都知趣的閉上了嘴，丁建國丁安國也唯唯諾諾的連聲應是，再三保證管好後院，於是在這次內部會議上丁系達成了共識，對我以試探性的拉攏為主，而此刻，在另壹方，主席家裏，也有壹場關於我的討論。參加的人數雖然只有兩人，但級別絕對不在丁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