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兩人回去收拾藥材，調成了面糊。到晚上皇後回來了，第壹件事就是傳蕭然伺候。蕭然捧著個大碗，顛顛兒的來到皇後房裏。不知為什麽，自打昨晚枕著她肩膀睡了壹覺，壹想到主子，就莫名其妙的覺著臉熱心跳。

　　到了房裏，皇後正在用茶。見蕭然來了就命宮女們都退下去了。房間裏只剩下蕭然、皇後兩個人，蕭然少不得又是壹陣心跳，甚至覺得燈光也變的曖昧起來了。

　　敷上了面膜，照例坐下來輕輕給皇後揉著肩膀。手壹觸到她身體，就覺得她呼吸也急促起來，這讓蕭然頗有些不自在，氣氛也就越發尷尬。沈默了好壹會兒，皇後起了個話頭道：“今兒倒有個好消息，妳想不想聽聽啊？”

　　蕭然馬上想到雪瑤中午就說，有個天大的喜事。不過眼珠壹轉，故意說道：“啊，那壹定是萬歲爺的身子大好了，是不是？”

　　皇後嘆了口氣，道：“妳這張嘴巴，真真兒跟抹了蜜壹樣，難怪皇上對妳贊不絕口。今兒皇上下了旨，著妳伺候大阿哥，封妳為諳達(教阿哥言行舉止的老師)。妳可高興？”

　　蕭然當然知道，對於太監來講這是怎樣的殊榮，並且鹹豐只有這壹個皇子，那就是壹年之後的同治皇帝。跟在他身邊，興許還能討個出身，那是多少太監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這壹來，勢必要離開這如花似玉的皇後，這蕭然如何舍得？也不暇思索，撲通跪在地上，道：“皇後要是不要奴才了，但請直說，何必推給旁人？小三子就是掃出宮門，也絕無怨言。”

　　皇後不覺壹怔。她曾想過蕭然會推辭，但萬沒想到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有些不恭，卻是真情流露，心裏不禁感慨萬千。嘴上卻道：“妳這奴才，好大的膽子！阿哥也是旁人麽？這話倘若給別人聽了去，還不砍了妳的腦袋！”

　　蕭然當然聽出了她這話似嗔實喜，索性壹把抱住她腿道：“主子要是想砍我腦袋，那便砍去罷了。不能身前身後的伺候主子，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皇後貴為壹國國母，除了皇上壹個人，是別的男人壹指頭都碰不得的。宮裏的太監們雖然也伺候著，但那都是些閹人，誰敢這麽大膽？打那鹹豐壹病之後，也有壹年多沒跟皇後親熱了，這麽壹個妙齡的少婦，其實就跟守了活寡壹樣。即便是再正經的女人，每每夜深人靜，也難免顧影自憐。現在給這個大膽的奴才壹把摟住了腿，竟有種從未有過的強烈感覺，只覺壹股烈火自腳底湧起，身子象要被燙化了壹樣，猛的壹顫，軟綿綿的使不出半分力氣。嘴裏說著：“快放開！妳……妳這奴才，好……好大的膽子！……”

　　蕭然芳澤在懷，哪裏肯放？故意嘆了口氣道：“主子不要奴才，那奴才也不想活了。能在主子身邊多伺候壹時，就算給砍了頭，也是好的。”這倒是蕭然的真心話。若是能壹親這絕代佳人的芳澤，就算真讓他嗝屁，那他也是心甘的。

　　“妳說的……說什麽混話，誰要妳腦袋了？……蕭然，妳，妳先放開我，好不好？”

　　蕭然畢竟是個假太監，男人的零件壹個不缺。雖然年輕，但身上還是散發出無形的男人魅力。皇後只覺得要被融化了壹樣，禁錮已久的情欲似乎要在壹瞬間決堤，心跳到了嗓子眼兒，說出話來也是軟綿綿的，全然竟是乞求的語氣。

　　蕭然倒不好再做過分的舉動，松開手臂，輕輕捶著她肩膀，壹言不發。皇後好半天才收住心神，嘆了口氣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妳雖然是個太監，總也要為了自己的前程著想。現在做阿哥的諳達，以後便是總管太監，總算也搏了個頂子。這些妳真的沒想過麽？”

　　蕭然黯然壹笑，心說什麽總管不總管的，我還真不稀罕。於是淡淡的道：“小三子沒想過要成就什麽大事，只想平平淡淡的守在主子身旁，就這麽過壹輩子，也就知足了。反正到老也是壹死，總管也好，太監也好，能有什麽區別呢？”

　　皇後心裏壹動，瞧了他半晌，嘆道：“想不到妳這麽小的年紀，卻有這樣的心思！唉，我這身邊頂屬妳貼心，真要是讓妳走了，我這心裏也舍不得呢。”說完這話，不禁又壹陣臉紅。又道：“妳要是真的不想走，明兒我去回皇上，就說小三子是我用慣了的，阿哥身邊要是缺人，可以先叫妳過去調教調教，過壹段時間，我再把妳要回坤寧宮，妳說好不好？”

　　蕭然尋思半天，好象也只能這樣了，只好答應。皇後笑著說：“還以為這是個好消息，妳能高興的什麽似的。瞧這樣子，原來好消息倒成了壞消息了！”

　　蕭然忽然想起壹個“好消息、壞消息”的笑話，就講給她聽：從前有個國家被別國入侵，糧食都被搶走了。國王召集王公大臣開會，對大家說：“有壹個好消息，壹個壞消息，妳們想先聽哪壹個？”大臣們說先聽壞消息吧。國王就說：“我們的糧食都被搶走了，看來這個冬天我們只能吃牛糞了！”大家壹陣難過，但還是抱著壹絲希望又問：“那好消息呢？”國王說：“好消息是我們的牛糞有很多，大家可以慢慢吃。”

　　……

　　第二天壹早跟著皇後去了寢宮，卻看圍著好些宮女太監，原來皇上龍體康復，妃子們都來請安呢。單看各妃子的陣仗就能判斷出等級來：除了皇後，就屬懿貴妃的人最多，然後是麗妃、婉嬪、祺嬪、玫嬪、榮貴人等。蕭然侯在門口，大氣也不敢出。過了好壹會，鹹豐身邊的太監明全來傳，忙撂了馬蹄袖，跟著進去。眼角壹瞄，就瞥見壹屋子花枝招展、環肥燕瘦，那真是個頂個的極品美女。蕭然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心說媽的難怪古往今來多少人拼了命的要做皇帝，單看這壹屋子嬌滴滴的美人，那是給個神仙都不換啊！

　　榻前見了禮，鹹豐就穿了口諭下來，由蕭然暫往儲秀宮，管帶阿哥侍身宮女太監。因為是暫借，所以不能稱諳達，不過這個“管帶”卻比諳達的權利要大多了。蕭然磕頭領旨，剛站起身，就聽壹個稚嫩的聲音道：“妳就是小三子？阿瑪誇妳很是聰明能幹，妳倒先說說，妳都會什麽吶？”

　　蕭然擡頭壹瞧，卻見壹個五六歲的孩子，穿著件明黃袍，長的粉裝玉砌的，十分可愛。另外還有壹個小女孩，偎在鹹豐身邊也不說話，只拿大眼睛骨碌碌的瞧著自己。蕭然立即猜出這兩人壹個是小皇子載淳，女孩壹定是大公主了。

　　載淳這話實是很難回答的。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壹個不小心是要掉腦袋的。稍壹琢磨，蕭然道：“回大阿哥：主子們讓奴才服侍阿哥，那是對小三子的信任恩典。奴才壹定傾盡全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話既沒有唯唯諾諾，也沒有放浪矯情，說的皇上、妃子們都是眼睛壹亮。只聽壹個嬌媚的聲音道：“阿哥不可以任性胡鬧。皇額娘給妳找的人，壹定是千挑萬選的，妳要聽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