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八回 墓穴怪人
　　鐵臂頭陀悟玄身邊多了壹個中年書生。
　　此人生得劍眉星目，十分英俊，但英俊中帶著幾分邪氣。
　　只聽他對悟玄道：“頭陀老兄，怎麽到這裏來了？”
　　悟玄道：“這個小子知道廣元老道的藏身處，紫晶白玉馬也在他身上！”
　　書生朝費禮書壹打量，微笑道：
　　“原來如此，那麽站在山崗上的那兩個呢？是不是壹夥的？”
　　悟玄道：“他們站在那裏看熱鬧，灑家等壹會再收拾他們！”
　　山崗上光燦和飛燕聽見這些話，光燦便和飛燕幹脆走下去。
　　書生又道：“那雌兒美如天仙，我老房當真運氣好，這不是送上門來的貨嗎？”
　　飛燕聽了大怒，正要斥罵，被光燦止住。
　　光燦低聲道：“不好，是魔棍房玉龍，他和鐵臂頭陀聯手，今日這壹關難闖，燕妹切記愚兄的話，愚兄設法阻住兩人，燕妹帶費禮書快走，若稍壹延誤，只怕就走不脫了。”
　　飛燕道：“我們走了，妳怎麽辦？”
　　光燦道：“不必牽掛，等壹會到了費禮書面前，愚兄驟然發難，妳叫他快走，在河南淮寧府等愚兄，若壹天內愚兄趕不到，妳便去追趕‘鴻雁班’，將情形稟告兩位前輩！”
　　飛燕道：“妳……”
　　光燦道：“壹到下面，愚兄就動手，燕妹妳千萬果斷！其余不必再說！”
　　飛燕見他十分堅決，心中難受萬分，但她也知道情勢危急，延誤不得，否則只怕壹個也走不脫。
　　兩人邊說邊走，下面的人都在註意著他倆，等著他們前來。
　　費禮書認出是飯館裏同桌的壹對，心中不覺奇怪，這兩人來做什麽？不是自尋死路嗎？
　　他當即大叫道：“餵，妳們二位來此作甚，還不快快回頭？”
　　魔棍房玉龍笑道：“小子，想讓同夥溜之大吉嗎？笑話笑話，我魔棍房玉龍只要看上了哪壹個丫頭，還從未聽說過有從我手上跑掉的。這妞賽過天仙，就是追到天邊也要把她捉住的，小子，妳不是枉費心機嗎？”
　　費禮書壹聽“魔棍房玉龍”的大號，驚得目瞪口呆，壹個“鐵臂頭陀”就只怕對付不了，再加個大淫魔房玉龍，今天還逃得這條命嗎？
　　此時，光燦與飛燕已來到費禮書近前。
　　房玉龍笑嘻嘻盯著謝飛燕，口中贊道：
　　“好美！好美的妞兒，房大爺真是有福氣，竟在這裏見到了月中嫦娥！”
　　飛燕怒極，罵道：“淫賊，妳瞎了眼睛！”
　　趁機會，光燦以傳音入密對費禮書道：
　　“費兄，小弟向兩個老魔發難，妳與飛燕速退，遲了恐再來不及！”
　　費禮書壹楞，正要回話，只見光燦身影壹晃，兩掌齊出，對著兩個魔頭就打。
　　與此同時，飛燕朝他嬌喝壹聲：“快走！”
　　費禮書人本機靈，知道這對年青人存心救他，也來不及說話，立即施展輕功，追著飛燕往山崗上躥去。
　　房玉龍和悟玄本就不把這些年青人放在眼裏，特別房玉龍看見謝飛燕之後，魂靈兒早就飛到飛燕那兒去了，冷不防眼前人影壹閃，壹道掌影已到胸前。
　　他畢竟身經百戰，生性又狡詐機智，武功也已臻化境，盡管對方壹掌輕飄飄的，壹絲罡風也不帶，但他就不上這個當，危急中壹提丹田之氣，身子向後壹仰，人已倒躍出壹丈，險險避過壹掌。
　　鐵臂頭陀悟玄就不同了，他壹向目無余子，怎把壹個乳臭未幹的小兒放在心上，驟然間只見壹掌拍到，速度雖然極快，卻絲毫不帶罡風，顯見內力功夫不值壹哂，他便避也不避，運起鐵布衫，硬生生迎著這壹掌，同時鐵臂壹揮，壹拳搗出。
　　光燦這兩掌並不期望傷人，原也只用了三成力道，不過是打個驟不及防，等兩老魔閃避之後再接著進擊。
　　魔棍房玉龍果然倒躍避開，而悟玄卻挺胸迎上，不閃不避，這實出他意料之外。
　　加之悟玄壹拳擊出，罡風淩厲，快若閃電。
　　急切問他的掌已按到了悟玄胸上，當即加了三成力道，“嘭”壹聲，悟玄被打得退出四五步方才站穩，胸中氣血翻騰，壹口氣難以喘上來，眼中大冒金星，連對方在哪兒也瞧不清了。
　　光燦的維摩大乘心法已練到收發隨心的地步，他擊在悟玄身上的壹掌，已用了六成力道，沒想到還未將這頭陀擊倒，這鐵臂頭陀的外門功夫，實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房玉龍見悟玄被擊退五六步，站定後動也不動，心中大吃壹驚，這小子竟有這樣的能耐，能將鐵臂頭陀打得連連後退，真不可小覷了他。
　　便立即壹個箭步躍上，向光燦攻出壹掌。
　　光燦為了讓飛燕他們走得遠些，便施展密宗雁式三十六掌與房玉龍交上了手。
　　漢陽四虎見費禮書與那俊女子逃走，大吼壹聲便追了過去。
　　悟玄站在那裏運氣，半盞茶功夫方緩過氣來，胸前隱隱作痛，但已不礙事。
　　他氣得咬牙切齒，大吼壹聲猛虎般撲了過來，當即猛打猛踢，像壹陣旋風，把光燦打得東躲西閃。
　　光燦面對兩大高手，心中未免有些發慌。
　　他從下山後，很少與人動手，臨敵經驗不多，故而小心謹慎。
　　他壹面施展迷蹤遁影閃避兩人的夾攻，壹面以密宗雁式三十六掌還擊，但總是守多攻少。
　　他從悟玄的外家剛猛手法中，從房玉龍忽剛忽柔的招式中，領悟了不少招術上的真諦，因而提高了運用密宗雁式三十六掌的對敵能力。
　　忽然，房玉龍虛晃壹掌跳出圈外，道：
　　“頭陀兄，這小子留給妳收拾，我追那妞兒去！”
　　光燦壹聽他要走？急忙去堵截，連施三招，攻向房玉龍。
　　鐵臂頭陀大喝壹聲，拳風呼呼，逼得他不得不回轉身來全力應付。
　　房玉龍趁此壹躍，人已掠到六丈外，他想提氣作第二次飛躍，腦後風聲又到，便急忙往旁壹閃，瞧見是光燦追到了背後，不禁大吃壹驚，這小子的身法居然也這麽快。
　　光燦被鐵臂頭陀打得退了兩步，他也無心與之壹較長短，立即施展迷蹤遁影，從鐵臂頭陀眼前消失，緊躡房玉龍之後，不讓他走脫。
　　房玉龍壹心要去追趕費謝二人，但知道若不把這年輕高手打發了，只怕難以脫身，便運起八成功力，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將這小子擊斃。
　　他接連攻出兩掌，把光燦逼退壹步，正好悟玄頭陀已經趕上，又是拳打腳踢壹陣旋風般的進攻，逼得光燦手忙腳亂。
　　光燦上次失去了九成功力，經努力修煉後，已恢復了八成，比原來少了壹成，這還不說，最主要的是他等於沒有進展，未能達到他下山後，以三年光陰完成恩師絕技的要求。
　　所以，面對邪道壹流高手，他就有些抵擋不住，更何況又是兩大高手全力施為，二十招後他就只能閃避，不能還手反擊了。
　　魔棍房玉龍和鐵臂頭陀也十分震驚，壹個年歲輕輕的後生，居然能撐住他兩人的聯手進攻，這簡直是令人難以相信的怪事。
　　放眼今日江湖，又有誰當得起他兩人的夾擊？
　　這小子招式怪異，閃避功夫更是巧妙之至，不知他師傅是誰，竟調教出這樣的徒弟。
　　今日既然交上了手，得罪了他的師門，壹不做二不休，幹脆把他埋在這荒丘之上，神不知、鬼不覺，又有誰會知道？
　　兩人打的是同壹心思，故爾招式又狠又毒，全往光燦身上要害招呼。
　　光燦本也可以脫身的，但他要把這兩個魔頭拖住，多拖壹刻是壹刻，故爾苦苦撐持，不讓對方溜走壹人。
　　正由於他打的是這種主意，所以與二人硬拼硬打，被兩人的招式緊緊鉗制住，就是後來想走也難以脫出兩人的拳勢掌風之外了。
　　壹盞茶時分過去，光燦中了鐵臂頭陀壹拳，挨了魔棍房玉龍壹掌，幸而他及時避開了要害，才未當場倒地。
　　鐵臂頭陀壹拳打在他左肩上，左手便再也擡不起來了。
　　房玉龍的壹掌，則擊在脊背右側，光燦胸中氣血翻滾，受了內傷。
　　這壹拳壹掌幾乎同時擊中，就在這壹剎那間，他身軀壹晃，從兩人當中穿了出去，卸去了對方打出的壹部分力道，接著再猛吸壹口真氣，朝丘陵地帶竄去。
　　房玉龍、悟玄招式已老，篤定能將光燦擊斃，未料這小子居然能在拳掌觸身的剎那脫身，雖然也免不了受傷，卻不至於魂歸地府。
　　哪知小子不僅如此，反而逃到了二丈外。
　　兩人又驚又怒，憑兩人的身手，豈能讓掌中之物逃之天天？
　　大喝壹聲，兩人奮力追趕。
　　這丘陵地帶起伏綿延，無邊無際，那上面灌木樹林稀稀落落，光燦躲到丘陵凹處，藏在灌木叢裏，及至發現兩人找他不到，欲要轉身離去之際，他又趕緊現身出來，弄得兩人又窮追壹陣。
　　半個時辰過去，房玉龍、悟玄方醒悟過來，掉轉頭飛馳而去，再也不理睬他。
　　光燦其實已經力竭，見二人離開，便倒在壹棵樹下歇息。
　　喘過壹口氣後，他不敢停留，也不敢朝原路走，也不管前面能走到哪裏去，他只想找到壹個能避風雨的僻靜地方，趕緊運功療傷。
　　他抑制住胸中的翻騰，蹣跚著往前走，高壹腳低壹腳，走著走著就覺得兩腳無力，腿壹軟歪倒在地上。
　　他輕輕吸了口氣，又掙紮著站了起來。
　　他不放心地回頭張望，糟！兩個魔頭又返身追回來了。
　　他估計了壹下距離，兩人離他只有百十丈遠，以兩人的輕功，不過幾躍就會抓住他的。
　　再也沒有別的余地，他壹下打起精神，輕輕提壹口真氣，又朝灌木叢鉆去。
　　“小子，妳走不了！”鐵臂頭陀吼道。
　　聽聲音，兩人在左。
　　“嘿嘿，網中之魚，休想逃脫！”房玉龍也在怒吼。
　　這聲音又是在右。
　　光燦明白了，二人分左右采取包圍之勢。
　　他想了想，房玉龍狡詐，鐵臂頭陀木訥些，就朝左邊遁去，東藏西躲，輕如落葉，不出壹點聲響。
　　鐵臂頭陀怒吼著咒罵著，聲音離他不過兩三丈，他以此辨別方向，拼命往左側逃去。
　　“餵，頭陀兄，妳不要再罵，讓這小子聽見聲音，豈不躲得更快了？”
　　“房老弟，這小子已受傷，跑不遠的。”
　　“不錯，他就在這附近，不要出聲，看準了猛壹下抓住他！”
　　光燦心中暗罵，好狡猾的魔棍，今日只怕難逃毒手。
　　心想，與其被人輕易抓獲，不如拼死壹鬥。
　　這樣壹想幹脆不跑了，躲在壹處凹地，藏身在灌木叢中。
　　這叢灌木又深又密，他側身輕輕爬行，直爬了壹丈多，發覺底處是個土坡，便又爬了三尺，近前來發現竟然有個洞口，被壹些雜草遮掩著，打量洞口，可以爬進壹人。
　　為了避險，也顧不了許多，便朝洞裏爬。
　　這洞似很幹燥，只是黑黢黢什麽也看不見，弄不好是什麽野獸的窩吧。
　　他才爬進壹丈就停下了，要真是什麽猛獸的巢穴，連站也站不起來，又怎能抵禦呢了“餵，頭陀兄，妳找那邊，我在這裏找找看，這裏的茅草似乎有人踏過呢。”
　　這分明是房玉龍的聲音，離他不過四五丈遠，說不定已被他發現了蹤跡，再不往裏爬，情形就更糟。
　　他於是又接著爬，想爬到洞底藏匿不動，房玉龍若是要從洞外進來，也得在地下爬，他可以盡全力壹擊，將他擊斃。
　　哪知他又爬了兩丈，還未到洞底，而且洞似乎寬大了些，他試著坐了起來，伸手往上壹摸，仍然摸不到洞頂，便扶著洞壁慢慢站起來，只要微低著頭，就可以往前走了。
　　他不禁有些驚異，好大的洞啊。
　　受傷的左臂疼得鉆心，房玉龍的壹掌又使他受了內傷，若再耗力過甚，他又有失去功力的危險。
　　他慢慢走了五丈遠，便靠著洞壁坐下，此地似乎不再會受到幹擾，可以運功療傷。
　　壹個時辰後，他運功醒來，內傷還未全好，左臂仍有些疼痛，但精力已恢復不少。
　　房玉龍的掌功如此厲害，這也使他長了壹次見識。
　　以他的修為而論，尋常內家掌力不易傷他，就是傷了也可壹次運功治愈。
　　房玉龍給他的壹掌，已被他消去了壹半掌力，尚且如此厲害，若是實打實全打在他身上呢，只怕現在已是奄奄壹息了。
　　可見武功壹道，各門各派具有優勢，斷不能大意輕敵。
　　從他出道以來，接連碰上了幾個高手，四海魔梟令狐宣功力高於他，天獅道君的毒掌他也接不下來，此次與鐵臂頭陀、魔棍的較量又吃了虧，這不證明自己的功夫還遠不夠派上用場嗎？
　　他不禁有些後悔。
　　下山後，他秉承了恩師淡泊名利的想法，不打算在江湖上幹出壹番轟轟烈烈的業績來，只想壹心壹意在雕刻技術上精益求精，雕琢出幾件傳世珍寶就心滿意足，因而未加緊練功。
　　他在初涉江湖時打抱不平，幾次與人交鋒都輕而易舉戰勝，因此以為自己武功已經很高，防身健身足可敷用。
　　沒想到涉足紫晶白玉馬這壹公案之後，連連遭受挫折，方始悟到“書到用時方恨少”的道理，他不是已處在“功到用時方恨低”的境地中了嗎？
　　鐵臂頭陀給他的壹掌，雖經他運功抵禦，沒有傷及骨頭，但筋脈卻受了傷，這頭陀號稱“鐵臂”，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以他現在的功力，出洞後不堪壹擊，不如繼續往洞裏走，看看另壹頭有沒有通道可以出洞。
　　主意打定，繼續前行。
　　又走了七八丈，走到壹寬敞的洞穴裏。他運功朝這洞穴打量，發現不是天然洞穴，而是人工以條石砌出來的。
　　兩壁逐漸往上傾斜，成了壹個圓穹頂，這不是人家的墳塋嗎？
　　他起初入洞時因傷勢不敢運功，故什麽也瞧不見，現在也只敢運起三成功力，所以洞穴中的情形，只瞧了個模模糊糊。
　　洞穴正中似乎有個平臺，平臺上有個黑乎乎的人形端坐。
　　這不像達官貴人墓前的石翁仲，莫非是入葬者的石刻像？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離那石像只壹丈遠，待看個仔細。
　　突然，那黑影動了動。
　　他嚇得壹下站住了腳，疑心自己花了眼。
　　不錯，石像怎麽會動呢？那不是好端端坐在那裏嗎？
　　他放心地又走了兩步，眼睛不離石像。
　　可是，那黑影又動了壹下，似乎是頭在動呢，他驚得又停下來。
　　是黑影在動嗎？他簡直不敢相信。
　　足足站了壹刻工夫，黑影紋絲不動，想是黑暗中看不清楚，自己疑心罷了。
　　他哂然壹笑，提腳就走。
　　他剛跨壹步，黑影的頭又動了。他驚得又停了下來。
　　這回不必懷疑，確是黑影在動。
　　他試著提起五成功力，以防意外，又緩緩走了兩步。
　　那黑影兩臂突然舉了起來，亂揮亂舞壹陣，光燦又停了下來。
　　“妳是什麽人？為何裝神弄鬼？”
　　那黑影嗬嗬壹陣冷笑：“妳又是什麽人？為何擅自闖入私宅！”
　　聲音又暗又啞，還有點含糊，不像常人說話，真是古怪已極。
　　這怪人居然把壹座墳塋說成是“私宅”，真是莫名其妙。
　　光燦緩和口氣說道：“在下誤入此洞，不知是尊駕的私宅，望乞原宥則個。”
　　那人叫道：“滾出去，什麽誤入不誤入，分明不安好心，妳們全不是好東西！這世上的人全都該淩遲處死，特別妳這沒良心的欺師滅祖之徒，我恨不能啖妳的肉，嚼妳的骨，滾，快滾！”
　　他說話極快，又在呼哧呼哧喘氣，像是憤怒到了極點。
　　光燦為防萬壹，退到兩丈外。
　　他發覺此人神誌似乎不清，罵出來的話也有些令人費解。
　　誰是欺師滅祖之徒？為什麽世人都該處死？這人未免過於偏激了。
　　“尊駕開口就罵人，這不是待客之道吧。”
　　這話出口，想來此人壹定要暴跳起來，因此光燦作了戒備。
　　哪知不然，這人似乎清醒了些。
　　“閣下說得極是，老夫犯病時暴躁易怒，請閣下鑒諒。”
　　咦，原來是壹位頗懂禮儀的尊長。
　　光燦趕忙道：“是小可冒犯了尊駕，尊駕不必客氣。”
　　“唉，閣下知書達禮，老夫十分敬佩，若不嫌棄，請過來壹敘。”
　　事情出乎預料，主人竟也殷勤好客。
　　光燦道；“小可無意闖入尊府，待稍歇壹陣便退出，不敢打擾尊駕。”
　　“過來過來，老夫蝸居此穴，情非得已，滿懷衷腸，欲與人傾述，今日閣下無意闖入，也算是天緣巧合，彼此攀談，倒也有趣。”
　　光燦聽他這麽說，便不好拒絕，只得走了過去。
　　那人道：“這裏沒有桌凳，只有壹具石棺，老夫既當臥床又當長凳，閣下與老夫壹塊坐吧。”
　　光燦道：“尊駕不必客氣，小可站上壹站也無妨。”
　　“不可不可，有客自遠方來，怎能慢待？”
　　光燦不想擠在那石棺上，但情不可卻，只好走到黑影身側，摸著石棺坐下。
　　他想瞧瞧這究竟是怎樣的壹個怪人。
　　突然，那人壹把抓住了他的腕脈穴，光燦大驚之下已經甩不脫，被枯瘦如爪的手制住，渾身的真力再也提不起來。
　　“嘿嘿嘿，小子，妳以為老夫真把妳這個壞種當客人嗎？小子，後悔了吧。輕易相信別人就是這個下場！後悔吧，哭吧，嚷吧，然而有沒有用呢？可惜沒有，可惜沒有啊！嘿嘿，小子，妳馬上就要死了，多可惜呀，年紀輕輕的就這麽糊裏糊塗死了，多冤哪！小子，妳不想死，對麽？可這由得了妳嗎？死！死定了！死之前老夫想聽聽妳有什麽話說。
　　餵，說呀，求饒命吧，叫爺爺吧，說壹大堆哀求的話吧，須知這是最後壹次開口說話了，再不說就永遠說不成了。小子，說吧！”
　　原來這家夥不安好心，但悔之不及。
　　光燦憤怒得張口罵道：
　　“妳這冤鬼，我與妳無冤無仇，妳又何必害我？”
　　“無冤無仇？說得好聽！”那人大叫道：
　　“這世上只要是人就與我有仇！哼，想暗算我活無常洪盛，就該遭到活報應！”
　　光燦覺得此人可厭，神誌顯然不清，但吃他扣住了脈門，卻是動彈不得。
　　“餵，小子，報上姓名，妳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快說！不說我就戳妳的氣海穴，先廢了妳的武功！”
　　光燦壹懍，這個活無常倒真幹得出這種惡毒的事來，心念數轉之後，答道：
　　“我叫光燦，因被惡人追趕，藏在灌木叢裏，無意中鉆進洞來……”
　　“胡說！妳這個無賴，妳分明知道老夫這裏有‘上清靈寶心法’，故而串通了童寶旺這個叛逆，害老夫壹次不夠，又來打黑主意的！嘿嘿，老夫豈是那再上壹次當的傻瓜？今日捉到了妳，非讓妳也嘗嘗當個活僵屍的滋味！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妳還想在光天化日之下過日子？
　　辦不到辦不到！妳得慢慢死，在老夫之後死！讓妳嘗嘗做活僵屍的滋味！”
　　最後幾句，他是竭盡全力嘶喊出來的。
　　光燦聽得大吃壹驚，不久前童寶旺在令狐宣指使下，便是以“上清靈寶心法”騙取鬥方三老捉謝飛燕來交換的，照這瘋老兒說來，世間果有此物。
　　還有，童寶旺竟是這活無常洪盛的徒弟，為了奪取“上清靈寶心法”害了自己的師傅，難怪這洪盛要怨恨天下萬物了。
　　光燦忍不住說道：“童寶旺已遭到報應，妳總該消消氣了吧。”
　　“什麽？童寶旺死了嗎？”
　　光燦把在鬥方山見的情形說了壹遍。
　　“嘿嘿嘿哈哈哈……”怪人狂笑起來，笑到後來，竟嗚嗚嗚哭得像小孩壹般。
　　光燦發覺那只扣住他腕脈的手也放松了，便立即運功往下壹甩，左手往石棺上壹按，人在瞬間橫躍兩丈，站在石穴通道上。
　　怪人驟不及防被他走脫，氣得破口大罵起來：“妳這人沒良心的畜牲，妳這個遭天報應的孽子！妳這個狡猾的……”
　　光燦運起神功，大吼壹聲：“住口！”
　　聲音震得洞穴嗡嗡直響，壓住了怪人的咒罵。
　　怪人活無常洪盛驚得閉上了口，片刻間壹片死寂。
　　光燦道：“妳受了自家徒弟之騙，對嗎？”
　　洪盛道：“誰是我徒弟？”
　　光燦道：“白面秀士童寶旺啊？”
　　“是的是的，他是我小徒。”
　　“他怎麽騙了妳？妳為何住在這種地方？”
　　“我無意中得了件寶物，這寶物不告訴妳，嘿嘿，這寶物失傳兩三百年，偏偏被我得到，這不是天意嗎？”
　　“不就是‘上清靈寶心法’嗎？”
　　“哎呀，小子，妳怎麽知道？”
　　光燦笑道：“我壹進來時，不是妳自己說的嗎？”
　　“我說的？糟糟糟！可妳不該聽呀。”
　　“長著耳朵，不聽行嗎？”
　　“是是是，不能怪妳！”
　　這“妳”字壹落音，倏見洪盛右手壹揚，幾點寒風分上中下、左中右向光燦襲來。
　　兩人相隔不過兩丈多遠，光燦不防有這麽壹著，幸而他的內功已到收發由心的境界，當即提氣上躍，“呼”壹下躥起兩丈高，頭快碰著穴頂了。
　　“妳這個該刀剮的畜牲！妳死妳死，我要妳死——！”洪盛瘋狂地大叫起來。
　　光汕道：“不愧是童寶旺的師傅，金錢鏢打得比他高明多了！”
　　“妳死——！”洪盛又是壹聲大叫，聲音淒厲，狀若瘋虎。
　　“住嘴！”光燦又大喝壹聲。
　　洪盛受不了震動，果然不吭聲了。
　　“妳兩次偷襲於我，若不念妳受逆徒之害，我早就對妳不客氣了！我問妳，妳為什麽住在這裏！”
　　“不要妳管！老夫愛住哪兒關妳什麽事？”
　　“好，不關我的事，那麽，告辭了。”
　　光燦說完，轉身就走，他才走了五六步，洪盛又大叫起來。
　　“站住，妳不要走，走不得走不得，妳在這裏陪陪老夫，老夫在世不會很長，妳只要陪陪老夫，老夫不會虧待妳！”
　　光燦心想，這人神誌已錯亂，忽瘋忽醒，這會兒說話又合乎人之常情，他不願孤獨地留在墓穴中度日，但為什麽不出去呢？“他想到便說：”妳不願住在這裏，那就出了這洞穴吧！“”該死的畜牲！我老兒出得去嗎？那逆徒斬了我雙腿，只準我住在這裏，不準白日外出，要是他聽附近百姓說，曾見壹個無腿的老人來乞食，他就要把我碎屍萬段……“”原來如此！“光燦吃了壹驚。
　　”童寶旺已死，妳還怕什麽嗎？“
　　”什麽？童寶旺死了？真的嗎？“
　　”我剛才不就告訴妳了嗎？“
　　”不行不行，童寶旺死了，還有神火幫的童震東、四海魔梟令狐宣，他們也會……“”出了墓穴，不會走得遠遠的嗎？“
　　”呸！妳這個殺才！老夫兩腿被砍，走得遠嗎？妳過來，老夫把妳兩腿砍斷，妳走給老夫看看。“光燦心想，此人外號活無常，想來不是好人，洞外鐵臂頭陀、魔棍房玉龍已離開此地，我滿可以出洞了，在這裏和他糾纏什麽？
　　於是轉身就走，不再理睬。
　　”回來！妳這個殺才！“
　　光燦不理，走自己的路。
　　”回來，妳不想要震古爍今的武功秘籍‘上清靈寶心法’嗎？“光燦停住腳，轉身道：”在下不想要，妳就留著自己修習吧。“說完，又徑自走路。
　　”餵，妳這沒良心的東西！老夫雙腿已失，還練什麽功？快回來，老夫把這寶籍給妳！“”不要，妳自己留著吧。“
　　”殺才！妳這個呆瓜！老夫為了這部寶籍才失去雙腿，妳竟然不要！世上怎麽會有妳這種呆子！“光燦不理，摸索著繼續往前走。
　　”站住！妳見了壹個殘廢老人，居然毫無憐惜之心，喪盡天良啊，老天會給妳報應的！
　　妳這個該死的殺才！“
　　光燦站住了，這老兒不可理喻，但他說得也對，對壹個失去雙腿的殘廢人，也該有壹份憐憫。
　　”妳究竟要我做什麽？說吧。“
　　”我要妳聽聽壹肚子的怨恨，替我報仇！“
　　光燦嘆了口氣，返身走了幾步，靠石壁坐下，道：
　　”好，在下就聽妳說吧。“
　　”妳要對天發誓，替老夫報仇！“
　　”仇人不是死了嗎？“
　　”死了也要報仇！“
　　光燦想，與他說不清，就由著他吧。
　　”好，說吧！“
　　”妳對天盟誓！“
　　”等妳講完經過再說。“
　　”該死的殺才！妳……“
　　”妳講不講？不講在下可要走了。“
　　”妳——！好，我先講，妳聽吧。“
　　老兒咬牙切齒，但終於把怒火壓下去，改用憤激的口吻道：
　　”聽好了，老夫壹身功夫，縱橫江湖，壹生享盡了富貴。江湖上，提起我活無常，真是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童寶旺隨我學藝十年，在江湖上闖下了萬兒，這都是我洪盛教導有方。
　　去年老兒到塞外有事，遇到塔爾寺的壹個喇嘛，他說他從壹個老乞丐那買來壹部漢文書，他不識漢字，但看得出是壹部經籍，叫我替他瞧瞧是不是佛經。我接過這部破書壹看，天哪，這不是道家最高內心功夫‘上清靈寶心法’嗎？我抑住內心的激越之情，說這不是佛經，是耍閑書，算命用的，叫喇嘛賣給我，我出二十兩銀子。那喇嘛不是傻瓜，壹本破書有人肯出二十兩銀子購買，這本破書想必不尋常，便壹口回絕不賣，揣進懷裏就走。嘿，到口的肥羊，我活無常豈能放過？於是便拋出壹把銅錢，把喇嘛渾身打了十幾個孔洞，送他西天朝佛去了……“光燦心想，好狠的強賊，怪不得遭了活報應，真是老天有眼。
　　活無常洪盛繼續說道：
　　”老夫得了此寶，高興萬分，急忙從塞外返回，欲找個清靜地方苦修，只要假以時日，老夫練成神功，這天下第壹還能屬誰？到那時老夫橫行江湖，有誰經得住老夫壹拳壹掌？哈哈……“光燦不禁暗自嘆息，壹個人的貪欲竟如此低下，為了武功第壹，不惜殘害出家人的性命。
　　”老夫興沖沖來到山東濟南府城郊神火幫，找到了徒兒童寶旺，讓他隨我前往，老夫要閉關練功，總得有個人侍候才好。待老夫練成，自會傳授與他，光大老夫門庭。為了不惹人眼，老夫決定到河南羅山青松峰去隱居。青松峰與縣城相距十裏，那裏沒有什麽江湖人走動，較為安全。誰知童寶旺狼心狗肺，也不知什麽時候與老魔四海魔梟令狐宣勾搭上了，嘴裏答應與老夫同赴羅山，暗地裏也不知用什麽辦法與令狐宣通了氣。我從安徽繞道而來，準備從此地進入河南。從界溝鎮到羅山也不過二三百裏，老夫對他毫不提防，在睡夢中被令狐宣點了穴道，逼老夫交出‘上清靈寶心法’。嘿嘿嘿，他把我當成三歲小兒，說什麽用罕世至寶紫晶白玉馬與我交換……“光燦聽見紫晶白玉馬，心中壹跳，忙問道：
　　”慢，他手中果有紫晶白玉馬嗎？“
　　”嘿嘿，他倒拿出了壹只紫晶白玉馬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可我為什麽要換給他呢？白玉馬如果比‘上清靈寶心法’好，他又何必交換？再說老夫已被制住穴道，到頭來這白玉馬又怎能得到？“”既然妳已受制，他們不會從妳身上搜出那本心法來嗎？“”嘿嘿，妳小子畢竟年青，差著呢！我怎會把這本寶籍裝在袋裏到處遊逛？“”寶籍不在妳身上？“
　　”在啊！“
　　”妳說些什麽……“
　　”別急別急。他們從我身上搜不出來，便行刑逼供，令狐宣以獨門手法點我要穴，又以分筋錯骨折騰老夫，但老夫壹口咬定書已燒毀，只默記在心中。後來，他們無法，逼我寫下口訣。老夫無奈，便胡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寫下壹篇糊塗東西交與他們，這才沒有要我壹條命。可是，童寶旺這逆賊怕我日後尋他報復，再三唆使令狐宣將我擊斃。但令狐宣老奸巨滑，說先把我留下，如果這篇心訣他拿去練不成，還要來找我逼口供，故這條命還該留著。
　　他只是愁沒有地方關押我，若攜我返家，他因事要在江湖走動，不能看住我，所以不放心，又怕我將口訣泄露出去。童寶旺說他有個好地方可以隱藏我，他說的好地方就是這個古墓。
　　他們將我斬去雙腿，替我敷上了刀傷藥，留給我壹些幹糧，並準許我從洞中爬出尋找食物，但只限於夜間，若白日出外，他們定不輕饒……“”那寶籍妳真的撕了？“
　　”嘿嘿嘿，老夫將書撕成壹頁頁，全縫在壹件夾襖裏了，他們又哪裏想得到？“”妳真聰明！“
　　”老夫艱難地度過了幾百個日夜，活著就為的是要出這壹口惡氣，小子妳懂了嗎？只要妳對天盟誓，替老夫活劈了令狐宣和我那心毒手狠的徒弟童寶旺，不對不對，要把他們全家斬首，無論男女老少，壹個不留！“”這個不行，壹人開罪妳，怎能殺他全家？“
　　”妳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好糊塗！令狐宣與我曾經有過交往，他若非趁我不備進行偷襲，也不能拿老夫怎樣。這家夥從爺爺到孫子，沒有壹個是好東西。其實他手中的紫晶白玉馬是個假貨，這幾年他四處奔走，為的就是要找這紫晶白玉馬……“”這又何必找？不是在閣皂山白雲觀放著嗎？這事早已傳遍江湖。“”不對，早年只知白玉馬從慕容彪那兒拿走，不知藏在什麽地方，後來白玉馬被廣元老道盜走，消息才泄露出來。令狐宣欲將此馬奪得，壹則以暖玉練功；二則把慕容彪放出來。
　　妳想，這個兇神壹出江湖，各大門派又有誰能抵擋？妳如殺了他全家，不是替江湖除害嗎？“”令狐宣住在什麽地方？“
　　”妳答應了？“
　　”沒有。我只答應找令狐宣，至於他該不該殺，到時候還要看情形。“”什麽，妳這個騙子！妳知道我將寶籍藏到了何處，就想搶我的……“光燦道：”住口，我不要妳的東西，只要妳告訴我令狐宣住哪座山，我這就走。“”小子，憑妳身上的功夫，也想找令狐宣？哈哈哈，這不是癡人說夢嗎？“”這不用妳管，快說，我要走了。“
　　”令狐宣不住山上，他究竟住哪兒莫說我不知道，只怕江湖上也無人知，不過，我知道他住在……“”快說？“
　　”妳對天盟誓，我……“
　　光燦倏地站起，道：”誰跟妳嚕嗦，妳不說就不說吧！“他提腳就往外走。
　　”回來，我說我說！“
　　光燦拿他無法，只得又退了回來。
　　”老夫只知道他住在浙江余杭縣，不知住城裏還是住鄉下。“光燦道：”好，在下壹定找他，就此別過吧。“”不行不行，妳見死不救嗎？“
　　”妳要如何辦，說吧。“
　　”老夫將‘上清靈寶心法’贈與妳，妳將老夫帶出此地，並拜老夫為師……“”在下已有師傅，豈能改換門庭？“
　　”呸！改個門庭怕什麽？妳那師傅成得了什麽氣候？若跟隨老夫，老夫傳妳壹身絕技……“”尊駕大言不慚，在下師傅乃世外高人，豈是妳等所能比得的？“”好好好，不拜師也罷，妳將老夫帶出去，答應侍奉老夫天年……“”這也辦不到。在下四處漂泊，怎能在妳身邊侍奉呢？“”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妳該死……“
　　光燦不再理他，提腳要走。
　　”餵，妳敢走？老夫今日叫妳命喪當場！“
　　光燦冷笑道：”聽著，老人家，我念妳身殘功廢，不與妳壹般見識。妳初扣我脈門之時，我還不知妳武功已廢，等我掙脫了妳的手，再避了妳的金錢鏢，才發覺妳只有常人氣力，內功早被令狐宣廢了，妳何必再裝模作樣呢？“洪盛壹聽，知道已泄了底，不禁放聲大哭起來。
　　光燦見他如此，心下又著實不忍，但此人壹貫行兇作惡，帶在身邊不是辦法，他壹時躊躇，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洪盛哭道：”妳既知我武功已廢，為何不來搶秘籍？“光燦道：”在下堂堂君子，豈是掠人寶物的兇徒？“洪盛止住淚道：”世上竟有這種人，好吧，老夫服了妳了，妳只要將老夫救離此地，找個地方安頓就行，這壹點總該答應了吧。“光仙道：”只要妳改惡從善，在下便將妳從此地救出。“洪盛道：”好，老夫武功已廢，還能行什麽兇啊！“光燦道：”好吧。“
　　洪盛道：”不必爬著出去，我這邊有門可通外邊。“光燦便走了過去，問：”門在何處？“
　　”老夫身後有門，是古墓的正門。“
　　光燦便壹躍上了石棺，朝棺後壹瞧，果有壹個通道。
　　”妳背我吧。“洪盛哀求道。
　　光燦便坐了下來，未等轉身，洪盛壹只胳膊已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
　　”好小子，秘密讓妳知道了還想走嗎？死在這裏殉葬吧！“光燦運起神功，朝後壹拐肘，打得洪盛慘叫壹聲，半截身子飛撞到石壁上，”嘭嗵“壹聲跌在地上死了。
　　光燦搖搖頭：”這人太也惡毒，死有余辜，怪得了誰啊？“他提腳要走，轉念壹想，寶籍本是好東西，丟在這墓裏豈不糟蹋了？前人留下的武功，也必然花費了無數的心血，怎能就此丟棄呢？
　　他，於是走到洪盛屍前，摸到他身上穿著的夾襖，用力捏了捏，果然發現衣服心裏有紙張，便剝了下來，又將自己的外衫脫下，抱起洪盛拖開石棺蓋，用手摸了摸，已空無壹物，便把洪盛放了，將他擺平，手碰到石棺邊上，觸到壹件冰冷冷的東西，抓出來壹看，是壹柄尺長的短劍，劍柄上有珠寶之光，握住劍柄抽出短刀，只覺冷氣逼人，寒光閃閃，知是壹件寶刃，順手在石棺上輕輕壹敲，便削去了壹塊石棺。
　　壹時大喜過望，將短劍揣進懷裏。
　　剛剛要走，又想起再摸摸石棺，看有無別的東西，摸了壹會，又觸到壹卷軟皮，也徑自揣進懷裏，順著洞道，走了十多丈，卻根本無路，想是有機關按鈕，可惜沒來得及知道。
　　於是又返轉身回來，爬著出去。
　　來到洞外，天色已晚，滿天的繁星閃爍，壹陣冷風吹過，滿地衰草啾啾，十分淒涼。
　　他認準來時方向，大步走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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