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我要打妳

　　走出電影院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北方的城市，特別是到了這個季節，壹般晚上的時候人都是很少的。
　　但燕京不壹樣，九點的夜雖然隨著深秋以及即將到來的初冬而冷了很多。
　　但外面的街道上依舊是人聲鼎沸，燈火通明。
　　這家商場的電影院距離華清不遠。
　　程行沒有打車，姜鹿溪也沒有要打車回去。
　　兩人出了商場，便很有默契的向著華清大學走去。
　　只是走在路上時，姜鹿溪忽然想到了壹件事情，停下腳步說道：“妳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程行有些不解地望向了她。
　　“趕我走，覺得我煩了，還是剛剛有什麽話把妳給惹生氣了？”程行看著她問道。
　　“不是啊！”姜鹿溪搖了搖頭，道：“現在都已經九點多了，妳送我回學校，差不多就得到十點了，妳明天還要趕飛機回杭城呢，現在得趕緊回酒店好好休息了。”
　　“而且妳這段時間，應該是挺累的。”姜鹿溪道。
　　這段時間程行壹直忙著在各大學校講課，壹講就是壹個上午。
　　這也是壹件很辛苦的事情。
　　“飛機是明天上午八點的，來得及。”程行看著路邊處壹道昏暗的路燈，在路燈的照耀下，他們兩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這些天雖然在燕京的各個學校來回奔波，但並不覺得怎麽辛苦，因為我來燕京就是為了見妳的，妳陪我去了長城，爬到了山頂，又陪我壹起看了電影，這些對於我而言，都是憾事，因此，也就都是喜事，既是喜事，便沒有累不累辛不辛苦這麽壹說。”程行道。
　　前世，在電影院裏看到那些相互依偎的情侶。
　　在街道上看到那些年輕男女手牽著手。
　　去長城時，但凡是年輕壹些的人，也都是成雙成對的。
　　對於這些，程行也曾羨慕過。
　　就跟沒有上過大學，是前世的遺憾壹樣。
　　這些，也都是遺憾。
　　姜鹿溪正在幫他壹壹彌補。
　　姜鹿溪聞言沒再吱聲，她向著程行剛剛壹直在看的地方看了過去，然後也看到了不遠處那壹道昏暗的路燈，也在那昏暗的路燈下，看到了那壹對身影。
　　姜鹿溪楞了楞，隨即將目光轉向了其它地方。
　　兩人繼續向前走著。
　　路邊的車輛川流不息，車燈與更遠處的壹些商業街的霓虹燈交相輝映，在這人潮洶湧的大城市裏，如果沒有姜鹿溪在，程行會感覺到不少冷清。
　　他向來不喜歡人多的大城市。
　　因為大城市裏的人雖然多，但無壹知己，又沒有什麽交心的朋友。
　　城市再過繁榮，人再多，也只會感覺到冷清。
　　特別是在秋冬的季節裏。
　　兩人又向前走了壹會兒，壹陣深秋時的寒風突然襲來，姜鹿溪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她身上並沒有穿著什麽外套，上身只穿了壹件粉色的衛衣。
　　這件衛衣，在去年安城的深秋裏，也曾見她穿過。
　　或許在安城，裏面穿個T恤，外面穿個衛衣，在深秋的季節裏不算冷，但燕京要比安城更靠北，也要比安城更冷壹些。
　　程行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然後在她的身上披上，看著她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向著自己望來，想要將身上的外套脫下，程行道：“別脫，到了華清門口，妳再給我。”
　　“我裏面穿了壹件秋衣，外面還穿了壹件毛衣，不是很冷。”程行道。
　　程行剛剛的那句話說的很認真。
　　語氣裏還帶了許多不容置疑。
　　不知道為什麽，有時候很喜歡反駁程行的姜鹿溪，在看到了程行身上穿的那件毛衣後，這壹次卻沒有再去反駁。
　　程行身上穿的那件毛衣，是自己給他織的。
　　姜鹿溪沒想到，過了那麽久，程行還會去穿。
　　她可以壹件衣服穿許多許多年。
　　但程行跟她不壹樣，他是有能力可以壹個季節就換許多套的。
　　所以姜鹿溪沒有想到，這件毛衣，程行會留那麽久，也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會再穿。
　　那些有錢的人，特別是像程行這般有錢的，不是都不會再穿舊衣服的嗎？
　　程行剛剛看到了姜鹿溪在自己毛衣上停留的眼神，於是說道：“燕京下了那場雨後，天氣轉涼，我本來帶的衣服就不夠，我媽知道了這邊的天氣之後，非要給我寄幾件厚的衣服過來，我就讓她把這件毛衣寄了過來。”
　　鄧英打電話要給他寄衣服時，程行最開始是沒有讓她寄的，家裏又不是很窮，以程行現在的身價，壹天換壹套衣服都行，因此程行便不想讓母親為此操勞，他隨便去商場裏買幾套就行，但母親堅持要寄，說這些衣服又不只是在燕京能穿，等伱回到杭城的時候，也是能穿的，還說這些都是妳喜歡也很合身的衣服，在外面買不壹定穿的舒服。
　　可能在母親的心中，只有自己親自寄過去的衣服，穿在自己的兒子身上，才是真正溫暖的吧，最終程行沒再堅持，不過在母親給他寄的衣服裏，多加了壹件毛衣。
　　“嗯。”姜鹿溪點了點頭。
　　“我很喜歡這件衣服，就是只壹件有時候會沒得換的。”程行笑道。
　　“哦。”姜鹿溪哦了壹聲，沒再吱聲。
　　從他們看電影的商場，到華清大學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
　　他們走了壹會兒，沒多久就到了。
　　到了華清大學門口後，姜鹿溪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遞給了他。
　　程行接過了衣服，然後道：“時間不早了，快回宿舍吧。”
　　“嗯。”姜鹿溪點了點頭，卻沒動。
　　“妳，壹路順風。”姜鹿溪道。
　　“嗯。”程行點了點頭。
　　只是此時的姜鹿溪還是沒走。
　　“外面天氣冷，別站著了。”程行道。
　　姜鹿溪用她那在深秋的夜晚特別明亮的眸子望著程行，她問道：“作為朋友，妳是不是有什麽話忘了說了？”
　　“什麽？”程行不解地問道。
　　姜鹿溪沒吱聲。
　　她沒動，只是看著程行。
　　程行終是不忍她在校門口秋風瑟瑟的冷風裏挨凍的，於是道：“晚安，記得晚上不要再看書那麽晚了，從明天早上開始，壹日三餐記得拍照拍照發給我。”
　　“妳是故意的？”姜鹿溪看著他問道。
　　“嗯。”程行點頭道。
　　他只是想知道不說這句話，她會不會發現。
　　“我們是朋友嗎？”姜鹿溪又問道。
　　“嗯。”程行道。
　　“哦。”姜鹿溪皺著鼻子哦了壹聲。
　　這壹嗯壹哦，讓兩人忽然都有些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去年那個深秋。
　　“回去吧，小心著涼。”程行道。
　　“嗯。”姜鹿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華清校門口的燈與天上清冷的月光同時灑在了她的身上。
　　姜鹿溪走進校園，消失在華清校園的門口。
　　程行擡起頭望了望這異鄉的清冷明月。
　　兩處明月，照的都是同壹個人。
　　安城與燕京的姜鹿溪，也總歸都是同壹個人。
　　沒什麽兩樣。
　　程行轉身離開了這裏。
　　打了輛車坐上回酒店的車裏。
　　程行的手機上便收到了姜鹿溪的晚安。
　　依舊用的是英語。
　　程行在想，什麽時候姜鹿溪能把這句英語的晚安，換回中文的晚安。
　　那麽他們的關系，就會真正的再進壹步。
　　程行回了個早點睡，便關上了手機。
　　雖然他的確很想跟姜鹿溪繼續聊下去。
　　但知道，想讓姜鹿溪真正睡覺，關上手機是最好的。
　　華清大學裏的姜鹿溪，在回了個嗯後，久久沒有任何消息發來後，便放下了手中的手機。
　　才十點多，宿舍裏的其她人都還沒睡。
　　她們剛看完書或者是學完習，在看到姜鹿溪坐在床上拿著手機發了壹會兒呆，又看了眼她旁邊的那桶爆米花後，段茵說道：“我總算是知道妳為什麽會拒絕楊澤了，原來是真的有心上人了，真在跟妳那個同鄉的朋友談戀愛。”
　　段茵的家庭情況還算可以，所以她並沒有朱敏那麽極端。
　　她更像是壹個正常人，因此也想談壹個正常的戀愛。
　　對方家庭條件好那肯定是最好的，但要是喜歡，對方家庭條件不好也沒事。
　　不過對於姜鹿溪真在跟人談戀愛，段茵還是有些驚訝。
　　因為在剛認識姜鹿溪時，她們許多人都覺得姜鹿溪不像是會在大學談朋友的人。
　　她當初也跟她們說了，不會在大學跟人談朋友。
　　要談，也得大學畢業後工作幾年，在差不多三十歲的時候談。
　　這種情況，在華清大學的女生裏，其實還算是普遍的。
　　因為很多人都以學習為主。
　　等把學習學好，自己的事業成功之後，再去想著組建家庭。
　　能考上華清的學生，學習心和事業心都是很重的。
　　“沒在談啊！”姜鹿溪搖了搖頭，道：“我們是壹個學校的同學，是很好的朋友。”
　　“那妳今晚去做什麽去了？妳回宿舍之後，我們都以為妳在宿舍裏學習或者是看書呢，中文系的那個劉曼曼過來找妳，我們都說妳在宿舍裏，結果她去了宿舍根本就沒有找到妳，還有妳旁邊放著的這種爆米花，只有在電影院裏才能買得到哦。”朱敏說道。
　　“下午放學的時候，楊澤邀請妳去看電影妳沒去，妳卻跟別人壹起去看了電影，要是楊澤知道了估計要被妳給氣死。”朱敏道。
　　她還是覺得姜鹿溪拒絕楊澤是壹件很愚蠢的事情。
　　華清大學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歡楊學長，但楊學長從來不假以顏色，這還是楊學長主動邀請壹個女生看電影，但是卻被姜鹿溪給拒絕了。
　　朱敏總覺得這件事情很不可思議。
　　那可是楊澤誒。
　　姜鹿溪那個同鄉的朋友，別說十個了，就算是壹百個能比得上楊澤壹個嗎？
　　以楊澤的背景身份，如果成為楊澤的女朋友，那麽就能立馬邁入上流圈子。
　　姜鹿溪沒有去回答朱敏的話。
　　因為對於姜鹿溪來說，有些話是根本就不需要去回的。
　　況且她本來就不喜歡跟人說話。
　　楊澤是誰，他是否因為自己跟朋友看電影生氣，跟她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沒有任何關系的事情，自然就不用回。
　　只是朱敏不知道的是，幸好她只說了楊澤，沒有把她剛剛心裏想的那番話給說出來，否則姜鹿溪是真會生氣的。
　　但人有時候說出去的話越被人無視，就越是會更加惱怒。
　　看著姜鹿溪並沒有理她，朱敏說道：“要是別的寢室的人，我才懶得管，但我們是壹個寢室的，家庭條件又都不好，我們可都聽別人說了，妳在觀疇園的食堂裏與妳那個朋友壹起在三樓食堂吃過飯，妳平時吃的什麽難道我們不知道？妳平時只去清芬園吃飯，帶他吃飯的時候卻去了觀疇園三樓，而且最後給錢的還是妳，妳這不是怨種是什麽？”
　　“別怪我說話難聽，妳這朋友，連楊澤學長的壹根腳指頭都比不上，妳要是還要繼續喜歡他，跟他在壹起，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有妳哭的。”朱敏道。
　　本來聽前面還感覺沒什麽的姜鹿溪，在聽到最後壹段話後楞了楞，她擡起她那清澈的眸子看向了朱敏，她道：“妳可以說我，可以罵我，但不該說他的。”
　　“怎麽，說他就不行了？我就說他了，怎麽了？”朱敏聞言，脾氣頓時也上來了。
　　對於朱敏而言，她對姜鹿溪是特別能感同身受的。
　　因為宿舍裏就她們兩人是來自貧窮的農村。
　　即便是姜鹿溪再不合群，有時候雖然她也跟著魏珊她們附和幾句，說壹聲姜鹿溪的不是，但在內心深處，她並不覺得姜鹿溪做的有什麽問題。
　　因為她們到底是跟魏珊她們這些大城市裏的人是不壹樣的。
　　而且有時候朱敏其實也挺佩服姜鹿溪的。
　　因為她的學習成績確實很好，在這相處的壹段時間裏，她不會的去問，姜鹿溪都會給她解答出來，也都會幫助她，雖然大多時候都是把答案寫在紙上，不怎麽說話。
　　所以，朱敏是真的希望，她們這些貧困家庭出身的子弟，都能夠擺脫貧困的家鄉貧困的命運，甚至擺脫貧困家鄉裏的那些親戚和朋友。
　　“周六上午我們都有時間，我要跟妳約架。”
　　“我要打妳。”
　　姜鹿溪看著朱敏，很認真的對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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