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壹章 賈政返京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6
這壹場明爭暗鬥,最終雖然以焦順大獲全勝告終,卻也讓他再次感受到了官場險惡。
要說焦順這次的應對,其實並沒有什麽問題,可仍是壹度被對方逼到了墻角。
足見在這些陰謀詭計上,他比起那些官場老狐貍,終究還是差了些道行。
不過焦順的優勢也同樣明顯。
百余年的近代資訊,雖未必能在勾心鬥角上提供太多助力,卻足以讓他在大局觀、開創性等方面,超過了當世的大多數官員。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短短半年間搞出勤工助學的新政,又間接促成了夏烏之間的和談——至於搞出太祖語錄雲雲,則純屬錦上添花之舉。
而若沒有這大半年的鋪墊,皇帝又怎麽可能為了壹個區區七品小吏,開啟降神模式?
當然了,降神模式指的是未知力量毫無預兆的突然降臨,皇帝卻早就對焦順的所作所為贊賞有加,且又是被焦順的後手備案引來的,是否符合降神壹說,只怕還有待商榷。
……
壹晃到了八月初二。
自賈母以下,東西二府有頭有臉的女子,齊聚在內儀門前,熙熙攘攘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隨著壹個小管事上前稟報,說是政老爺的車架已經過了東街口,老太太更是激動的拄著拐杖直往外迎。
王夫人慌忙勸阻,說是母親在內儀門迎候都有些過了,若再往外迎,只怕要折了做兒子的福壽,賈母這才悻悻作罷,卻仍是踮著腳的往外張望。
這婆媳二人並肩翹首以待,卻惹得在壹旁邢氏直泛酸,拿著條細綢帕子才上眉頭卻下心頭的,來回撩弄個不停。
再往後,尤氏、李紈、王熙鳳三人湊在壹處,妳壹言我壹語的,卻是在商量明兒老太太過壽的事情——也正為了要給母親過壽,賈政才會日夜兼程往家裏趕。
而她們兩側,則是三春並釵黛、岫煙、湘雲等人。
按理,邢岫煙應該站在迎春身側,此時卻偏偏遠遠隔開,只與同樣不起眼的惜春為伴。
這些姑娘們無憂無慮的,議論的事情自然也就雜了。
“哎~”
史湘雲最是心直口快,拿手肘碰了碰壹旁的探春,好奇道:“大嫂子近來是不是遇見什麽喜事了,瞧那臉上鮮亮的,人也活潑多了。”
“約莫是因為蘭哥兒學業有成吧?”
探春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卻頻頻望向拉著賈環,站在側旁的趙姨娘——這生母也不知怎麽想的,頂著滿頭珠翠搔首弄姿,瞧著倒比太太還遮奢些。
當真是亂了尊卑!
有心提醒她註意自己的身份,卻又不願在太太面前與其過於親近。
正左右為難,壹旁薛寶釵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心事,笑著招賈環道:“環兄弟,這時候妳跟我們湊什麽熱鬧,趕緊去前院迎壹迎啊。”
趙姨娘如夢方醒,忙就拉著兒子去了壹旁,吩咐他趕緊去角門處恭迎,務必要讓賈政下車後第壹眼就瞧見。
等賈環不情不願的去了,趙姨娘轉身正要回到隊伍裏,卻不想被探春攔住,劈頭蓋臉的壹通呵斥。
趙姨娘當下也火了,她為了固寵好生打扮壹番,難道還有錯了不成?
何況她這也不全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壹雙兒女的未來,偏探春只顧著什麽尊卑體統,全不曾有半點體諒。
母女兩個越說越惱,卻又都怕被人聽了去,只好湊近了咬牙嘀咕,若不知道的,只怕還以為是母女情深呢。
卻說因少了探春,史湘雲倒與邢岫煙離得近了些,因兩人也是初識——史湘雲如今並不常駐榮國府,這兩天過來也是為了賈母的壽辰——她便好奇的探問道:“邢姐姐,妳明明是和二姐姐住在壹處,偏怎麽回回都和惜春妹妹湊在壹起。”
還能是為了什麽?
邢岫煙暗嘆壹聲,經過這些日子的察言觀色,以及各處聽來的只言片語,她終於明白迎春主仆對自己的排斥,是從何而來了。
若依照她的本心,自不願與迎春演什麽二女爭夫的戲碼。
可無奈姑母那裏壹門心思想要撮合這樁婚事,近來因那焦順升了官,更是恨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又如何容得她退縮半步?
至於和惜春湊在壹處……
現如今黛玉迎春壹撥,寶釵探春壹撥,雙方不說明爭暗鬥,起碼也是涇渭分明,與之相比,出身東府又年紀尚幼的惜春身邊,自然就成了唯壹的凈土。
當然,邢岫煙表面上肯定不能這麽說。
她微微壹笑道:“我兒時常在道觀裏嬉鬧,受了女冠們不少熏陶,偏惜春妹妹也是個愛談玄的,自然就投了脾氣。”
這話半真半假,倒叫史湘雲挑不出毛病來。
就在這時,嘩啦啦湧進無數人來,打頭的正是賈政。
原本在賈赦、賈寶玉、賈璉、賈珍等人的簇擁下,賈政正閑庭信步的說著什麽,見母親在儀門前恭候,他急忙幾步搶到近前,屈膝跪倒口稱罪過:
“罪過、罪過,怎敢勞母親在此久侯?!”
賈母原本攢了壹肚子的話,這時卻只是拄著龍頭拐杖,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直到被賈政扶進了榮禧堂內,這才又蹦出了第二句話:“妳這壹去,可是清減了不少。”
“母親放心。”
賈政扶著母親在主位上坐了,嘴裏笑道:“兒子少了贅肉,精神頭倒比先前足了。”
原想著去右側上首坐了——賈赦已經占了左首——結果卻被老太太拉著不撒手,只好讓丫鬟搬了椅子,就坐在了母親身旁。
母子二人足聊了壹刻鐘,連侍立在側的王熙鳳都幾乎插不上嘴。
直到賈母因激動過度有些精神不濟,自去了後宅歇息,賈政這才得了閑,壹面向賈赦問些家中的近況,壹面環視兩下裏的子侄。
半晌,他忽然眉頭壹挑,問道:“順哥兒何在?”
聽他頭壹個問起焦順來,眾人都是神色各異。
賈寶玉急忙起身答道:“焦大哥因昨兒剛升了官兒,這兩天忙的腳不沾地,實在是抽身不得,故此托兒子給您告壹聲罪,說是晚上回來再親自登門。”
“升官兒?”
賈政詫異道:“他入職工部還不滿壹年吧?這就又升官了?卻不知升任的什麽職務?”
“好叫老爺知道。”
賈寶玉笑道:“焦大哥已經升任正六品司務廳主事了。”
“司務廳主事?!”
賈政聞言不由得倒吸了壹口涼氣,他在工部為官多年,豈能不知道這個位置的重要性?
想起自己蹉跎半生,也不過是個從五品閑職,壹時倒有些五味雜陳,忍不住搖頭道:“他畢竟年輕資歷淺,上回特旨超拔就已經惹的上下非議,這次得了司務廳主事要職,卻怕是福禍難料。”
“老爺多慮了。”
賈寶玉聞言,忙把近來發生的事情壹壹道出。
卻說那案子壹查就是半個多月,工部上下被大內總管戴公公查的人仰馬翻,牽扯其中的官員壹度多達二十余人,雖然最終證據確鑿的只有韓升、侯雲、沈成卓等七人,卻也足令工部上下談之色變。
故此月底時,陳禮商議由焦順頂替剛剛落馬的韓升時,各級官吏都是噤若寒蟬,連半句反對的聲音都沒有。
“沈大人竟也丟官罷職了?!”
旁人也還罷了,聽說都給事中沈成卓竟也因此落馬,賈政卻是大為震驚。
曾幾何時,這些科道言官可都是他心向往之的存在,當初幾次主動示好都被人家無視了,誰成想竟就這麽栽在了焦順身上!
“何止!”
賈寶玉又道:“齊國府的陳世叔也吃了掛落,如今還在牢裏不曾出來呢——如今老爺回來,陳家只怕就要登門求告了。”
嘶~
聽說陳永鵬也因此入獄,賈政剛剛生出的那點嫉妒之情,立馬就煙消雲散了。
當下連忙吩咐置備酒宴,準備晚上親自慶賀焦順官運亨通。
又特意點了賈璉、寶玉二人作陪。
如此安排,倒令眾人愈發側目。
賈赦更是不屑道:“他便再怎麽也是奴……”
“哥哥慎言!”
賈政急忙打斷了他的話。
“哼~”
賈赦嗤鼻壹聲,略過焦順的出身不提,繼續道:“再怎麽,他也不過就是個六品罷了,妳這大驚小怪的成什麽體統?!”
“兄長有所不知。”
賈政搖頭道:“這政務廳的主事,可不是壹般六品能比的,堪稱是工部的大總管,論地位幾與掌司郎中並駕齊驅,論權柄之廣,甚至猶有過之!”
頓了頓,他又嘆氣道:“不過更令人艷羨的,還是聖上的榮寵。”
這話壹出,賈赦倒不好再反駁了,畢竟榮國府眼下最大的依仗,正是陛下對賈元春的榮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