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天（二）

　　壹輪清光從楚天等人暫居的世界沖天飛起，繞著世界盤旋壹周後，就朝著混亂天域核心方向飛去。
　　有《大夢神典》布下無數夢種，楚天的情報收集能力堪稱天下無雙。
　　他自然知道，至高天女曾經去過哪裏，也知道了“天”的暫住之地。
　　此時此景，楚天的修為也好，太陰萬化輪的品階也好，全都達到了過往的他無法比擬的地步。他在虛空中穿梭飛行的速度自然是快得無法形容。
　　更加上他壹路極其蠻橫的斬殺了無數天人壹族的天兵天將，強借至高天女布下的無數傳送光門借道，他趕路的效率更高，短短壹個月後，他就從聖靈天的偏僻地帶，抵達了混亂天域核心之地。
　　身高數丈，通體幽紅色半透明，體表有濃濃紅霧纏繞，周身倒影出無數世界、星辰光芒的“天”靜靜的盤坐在那裏，無相青蓮的根莖蓮藕深深的植入他的身體，唯有蓮葉蓮花在虛空中劇烈掙紮。
　　見到楚天突然出現，無相青蓮的花和葉越發劇烈的顫抖起來，尤其是正中壹朵青色蓮花左右搖晃，舞得和風車壹般。
　　奈何他不知道被什麽禁法禁錮住了，任憑他瘋狂搖擺，只是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楚天壹步壹步的走到了“天”的面前，擡頭看著他光滑的沒有五官、弧線極其流暢的面龐：“妳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就算坐在地上，“天”也有三四丈高下。
　　他低頭俯瞰楚天，壹縷縷幽光在他面門上猶如漣漪壹樣擴散開。沈默了許久，他才冷颼颼的回答道：“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不過，我心情不錯，可以回答妳……我是獨壹無二，我是恒古無雙，我是不朽不壞，我是妳們這些渺小的螻蟻無法想象的存在。”
　　楚天笑了：“這麽了不起？”
　　“天”的面門上流光旋轉，楚天能清晰的感受到，這家夥似乎也笑了：“不要用妳們淺薄的認知來描述我，不要用妳們可憐的智慧來體悟我……蜉蝣可能明白天地的久遠？不能，因為它們的生命只有短短壹日時光。在我看來，妳們比蜉蝣更加可憐。”
　　楚天沈默了壹會兒。
　　他回想老公羊對他說過的，“天”的可能由來，再回想從各處途徑、各部典籍上得來的，關於太初無量天、太古無量天、三天之地的歷史，這家夥的壽命還真是活得夠長啊！
　　那是以兆萬億為單位的漫長歲月。
　　和這種老怪物相比，楚天這種歲不過萬年的“新嫩”，的確和蜉蝣無異。
　　“妳要做什麽？”楚天看著“天”：“殺了這麽多人，還刻意的將這個世界變成這個鬼樣子，妳很開心麽？”
　　“天”沈默了壹會兒，輕輕的搖了搖頭：“我說過，不要用妳們淺薄的認知和可憐的智慧來揣測我的壹切……開心？這中概念對妳們有意義，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殺死妳們，無關開心或者憤怒，只是壹種必須。”
　　“就好像日月普照大地，就好像星辰漫天運轉，就好像四季輪替，就好像夏花冬雪，僅僅是壹種必須……無關乎喜怒哀樂，無關乎高尚卑劣……我殺了，我做了，非常簡單，僅此而已。”
　　楚天就覺得自己好似壹拳頭打在了茅坑裏的石頭上，拳頭劇痛，卻沒有半點兒應有的效果。
　　他看著“靜謐”的坐在那裏的“天”，用力的咳嗽了壹聲：“用我們淺薄的認知和可憐的智慧能聽懂的話，正面的回答我，可否？妳，要做什麽？”
　　楚天已經不在乎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東西了，他關心的是，他要做什麽。
　　“但年，妳離開……現在，妳回來……以妳這樣的存在，不會無緣無故的東奔西跑……”楚天看著“天”苦笑道：“妳不需要經商，妳不需要遊學，妳更不需要狩獵來養活自己……”
　　“狩獵！”“天”古怪的笑了壹聲：“這個詞，我喜歡……這些年，我正是在狩獵。”
　　楚天的話被打斷了，他呆呆的看著“天”，這廝，還真是去狩獵？那麽，他的獵物是什麽？
　　看出了楚天心頭的疑問，“天”再次笑了：“我的心情，真的很不錯。雖然有壹些風波險阻，雖然，妳們給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讓我無奈將這句身體提前投回了這壹方天地……可是和即將到來的成果相比，壹切都不算什麽。”
　　“心情好，所以我可以向妳多解釋壹些東西……反正，妳們已經……我已經掌控了壹切，呵呵！”
　　“天”興致勃勃的看著楚天，他突然開口問道：“妳們修煉的目的，是什麽？”
　　楚天張了張嘴，看著“天”那流光四溢的面龐，沈思了很久，才點了點頭：“力量，壽命，權勢，財富，美人……很多理由都可以催動我們努力的修煉。但是歸根到底，是……漫長的壽命吧？”
　　“天”滿意的點了點頭：“壽命，沒錯！渺小如妳們，追求的卻是如此了不起的目標。壽命，漫長的，無休止的，永恒的，不朽的壽命……和我的追求壹樣。”
　　楚天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天”：“妳，怎可能還有壽命方面的憂慮？”
　　“天”笑了，他壹把扯下了壹片無相青蓮的蓮葉，放在掌心托到了楚天的面前：“妳們熟知的蜉蝣，朝生暮死，如此可憐而短暫的生命，在他們看來，這無相青蓮活了這麽多年，他是不是永恒不朽的呢？”
　　楚天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嘭”，“天”發出壹聲低沈的怪響，然後壹指頭點穿了無相青蓮的花朵，楚天立刻感受到，無相青蓮的神魂波動湮滅了，他的神魂被徹底打散，然後被“天”吸入了體內。
　　“但是，妳看，他死了！幹脆利落，毫不猶豫，沒有絲毫的反抗力，死得……突如其來！”
　　“天”滿意的看著呆滯、震驚的楚天：“對於蜉蝣而言，不朽、偉大的無相青蓮，就這麽死了。所謂天地間最強大的防禦至寶，無非如此。”
　　擡起頭來，“天”看著虛空中無數以他為圓心緩緩旋轉的世界、星辰，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害怕的是，有壹日，我會和無相青蓮壹樣，突如其來的死去。”
　　“所以，我也在竭盡全力的掙紮求生啊，螻蟻！”
　　“只不過，妳們淺薄的認知和弱小的智慧，不足以明白我的努力和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