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脊椎如龍首尾崩，重心垂落寒毛炸

　　唐紫塵叫王超演練著“撩陰掌”“猴偷桃”這兩招，點點頭：“不錯了，姿勢很對，用勁和全身的重心也調整得不錯，有潛力。來，我正式教妳壹個長體力的拳架子。”
　　“至於打法，壹招鮮，吃遍天。在妳練成之前，碰到什麽事情，這兩招足夠防身了。”
　　說著，唐紫塵，用腳在地面上畫了壹條直線，讓王超兩腳壹前壹後站在線兩邊。
　　整條直線，把身體分成了兩半。
　　唐紫塵見王超站好之後，讓他壹手按在肋下，壹手豎起，平伸出去，整個人，都好像端著壹柄槍，又好像托著刺刀。
　　“這條就是中線，人的身體中線就是壹條脊椎。脊椎的頂端在後腦，脊椎的尾部就是尾椎骨，任何武功，不把功夫練到脊椎上去，就是壹場空。”
　　“妳聽好了，我現在要對妳講的，是所有武功的根基，國術的源流。不知道這個東西，就永遠只在門檻上摸索。”
　　王超見到唐紫塵神情嚴肅莊重，也立刻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著，生怕漏掉壹個字。
　　“說到武術，必定要說到壹個關鍵的字，那就是‘氣’，這個氣，不是呼吸的氣，也不是空氣中的任何壹種。”
　　“人壹運動，全身發熱，發熱厲害了，就要流汗。這股熱就是氣。所謂煉精化氣，就是人的運動產生的這個熱。”
　　“但是，人的身上無數個毛孔，壹運動發熱，氣就從毛孔中散發出去了。”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氣！”王超兩眼放光，茅塞頓開，醍醐灌頂壹般，“氣散發得劇烈了，人就流汗了。”
　　“對，就是這樣。”唐紫塵贊許地點了點頭，“人身體上的毛孔，就好像竹籃的孔壹樣，竹籃打水，無論怎麽裝，水都要流出去，同樣的道理，人的身體，無論運動得多麽劇烈，氣都要隨著毛孔散發出去，變成壹場空。”
　　“在運動中，保存住這股氣不散發出去，這就是國術最為基礎、又最為精深的東西。這也是道家之中養生的法門。”
　　“氣是通過毛孔散發出去的，人要養氣，就要在關鍵的時候，閉住全身毛孔。”
　　“那怎樣才能閉住全身毛孔呢？”王超急忙問。
　　“妳看過動物發怒沒有，特別是貓狗，當他們憤怒到了極點，全身毛都會像刺猬壹樣豎起來。這就是炸毛，也是閉住了毛孔。人也是同樣，有的時候，人身上會起雞皮疙瘩，寒毛炸起來。這也是閉住了毛孔。”
　　唐紫塵解開了自己紮起頭發的壹根毛巾，讓烏黑的秀發披了下來，擺了壹個步子：“妳看我真正的發勁。”
　　唐紫塵身後是壹株胳膊粗的白蠟樹，王超只見她壹轉身，啪的壹掌，抽在了樹幹之上。
　　唐紫塵披下的頭發宛如電擊壹樣，陡然向上壹豎，隨後又落下。
　　與此同時，哢嚓壹聲，那白蠟樹桿從掌擊的地方斷成兩截，平飛了出去。
　　唐紫塵又輕輕壹踩，地面本來光滑的水泥地，好像被壓力機碾過壹樣，寸寸龜裂。
　　“我……暈……”王超剛剛想暴個粗口，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把日說成暈。
　　“哈哈，小笨蛋，這是暗勁，又叫做內勁，妳現在還差十萬八千裏。當年形意大師們練功的時候，提腳落地無聲，輕輕壹下，卻能夠踩碎壹塊大方磚，暗勁，無聲無息，舉足輕重，才叫暗。”
　　唐紫塵重新紮好頭發。
　　“我剛剛向妳說了‘氣’，這暗勁就是氣集中在壹點爆發。妳看我的手。”
　　說罷，唐紫塵伸出手來，王超壹看，果然，唐紫塵的手上濕漉漉的，全部都是汗。
　　“小笨蛋，所有的汗都從手心裏打出來了。”唐紫塵看見王超驚訝的模樣，笑罵了壹句。
　　“塵姐，我剛剛看妳擺壹個姿勢，沒有做強烈的運動，怎麽壹下出這麽多汗？”王超突然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小笨蛋，打人，不但要用手打，心裏也要急。人壹急，就上火，渾身冒汗比劇烈運動還厲害得多。”
　　唐紫塵繼續說道：“拳經裏面有口訣，叫遇敵好似火燒身。人壹急，全身都會立刻出汗，元氣大量地奔瀉出來。但是全身都出汗，沒有用啊，氣不集中。所以程廷華說，打人的時候，要急在手上。就是全身發熱的時候，閉住毛孔，只松開手上的。妳看過高壓水龍頭沖水沒有？就是那樣了。”
　　“人壹急，全身都出汗，這也是拳經中‘意與氣合’的道理，但是只讓汗從手上出來，這就是‘氣與力合’的道理了。”
　　“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原來就是這樣……”王超連連點頭，發現自己活了十六年，聽到的道理還沒有今天壹早上的多。
　　“我現在叫妳站的這個姿勢，就是讓妳控制全身毛孔的。這是真正長體力的，長功夫的。”
　　唐紫塵又讓王超擺好了那個好像端槍紮刺刀的姿勢。
　　“我上次教妳的馬步，妳練腰腿和腳趾的力量的。我今天教妳個這個樁法，是通過鍛煉脊椎來掌握自己全身毛孔開合。妳註意了，妳用心感受我手指的地方。”
　　唐紫塵用手點住了王超的後腦，隨後壹寸壹寸，順著脊椎骨的骨節向下移動輕推，每移動壹寸骨節，王超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自己的脊椎骨壹點壹點地挺直。
　　與此同時，脊椎骨的運動，也帶動了全身骨骼的移動和肌肉的伸縮。王超覺得全身發熱，身體微微出汗。
　　突然之間，唐紫塵的手點了王超尾椎上。
　　王超全身的重心，驟然下垂到了脊椎末端，整個的身體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壹樣，唰！全身寒毛炸起，皮膚上起了密密麻麻壹層雞皮疙瘩。所有的汗和熱氣，都仿佛被逼了回去。
　　“感受自己每壹寸的脊椎骨，從頭到身，然後到尾。頭，身，尾，三式壹體。這樁法叫三體式。動物的尾巴是保持平衡，控制身體的，兇猛的動物，尾巴壹豎，全身的毛就炸起來了。人的尾巴退化了，所以靈敏不如動物。”
　　“馬步要憑空站出個馬來，三體式，則是要憑空站出根尾巴來！”
　　“站三體式重心落到尾錐的時候，要像被突然踩了尾巴的貓，全身毛炸起來。這樣每次才能出效果，沒有這個效果，就是站壹百年，都是壹場空。”
　　王超剛剛被唐紫塵推脊椎壹節節到尾部，感覺自己開始的時候就好像從熱氣蒸騰的浴室中暈暈乎乎出來，最後被冷風壹吹，整個人特別的清醒。
　　王超把這個感覺向唐紫塵壹說，唐紫塵點點頭：“不錯，這跟洗熱水澡是壹個道理，人洗熱水澡，在熱水中泡久了，全身毛孔受熱都張開了，全身的元氣會隨著毛孔漸漸地散發出去，所以人洗熱水澡會渾身出汗。元氣散發得過多了，人會不適應，有體質差的人洗澡時間長了會頭暈眼花，胸悶氣短。這就是元氣奔瀉過多的原因。這個時候，猛地壹出浴室，被冷風壹吹，人全身壹個機靈，皮膚受冷刺激，雞皮疙瘩壹起，人會精神壹爽，頭腦立刻清明，這就是毛孔受刺激緊緊閉上阻止了身體元氣的流失。”
　　“這個道理，前輩們早就想通了，還編出了口訣來，叫做：煉精化氣如洗澡，養氣歸丹冷風吹。”
　　“脊椎骨是人體的中線，脊椎上的感覺，就是任督二脈。活動脊椎，人的全身都能活動到，妳全身發熱，到達似出汗，微出汗之間，壹定要將全身重心垂落尾錐上。這和針灸壹樣，只不過針灸是用針刺，而三體式是用全身的重心來刺激。壹個是內，壹個是外。”
　　“真正的高手，練的時候是不出汗的，只有打人壹剎那奔汗。”
　　唐紫塵說了壹會兒，從衣袋裏面拿出壹張沈甸甸的金屬卡片，“就這壹個三體式的姿勢，道理我也講透了，推脊椎骨節也幫妳掌握了，妳回去後天天自己推吧，等放寒假過後有了時間，再去省城的天星湖第十八棟找我。”
　　“妳姐我最近有事，不能來教妳了。”
　　“拿著這個，才能進去。”把卡片遞給了王超，唐紫塵道，“密碼是XXXXXXXXXX。妳拿這張卡，才能進大門的。”
　　“等妳站出效果來，找到我，我會另外教妳新東西。如果這個三體式，妳站不出效果，就把卡扔了，不要來找妳姐了。”
　　唐紫塵嚴肅地道。
　　“塵姐，那什麽才叫站出效果！”王超壹聽，急忙發問。相處了這麽長壹段時間，王超真正把唐紫塵當成了自己大姐姐。現在壹聽這話，不由得急了。
　　“太陽穴鼓起來吧，等妳太陽穴練得鼓起來，就可以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