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謝園！”當我正在校園裏行色匆匆地去托運包裹的時候，有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壹轉身，看到那個婷婷玉立的身影在陽光下，白色的長裙掩不住修長完美的小腿，壹條黑色的皮帶束出纖細的腰身，驕傲並隨呼吸起伏的胸脯讓人怦然心動，長發盤在腦後卻還有幾束垂在耳邊。也許是午後的陽光太強，但我更相信是因為她的美麗，我甚至瞇了瞇眼睛。沒錯，是章顏。我曾經是她的男朋友。

　　章顏是我四年的同班同學，也是我們班乃至我們系最奪目的花朵。人們都說上帝造人的時候都保持著某種平衡，通常聰明的女人不美麗，而美麗的女人不聰明。而章顏美麗並且聰慧，成績門門拿優，每年都拿最高的獎學金。“妳是上帝的疏漏。”壹年前我對依偎在我懷裏的她說。

　　然而，美麗聰慧的女人通常都不甘平凡，章顏也是如此。她早就立誌出國，考托考Ｇ，寫ｐｅｒｓｏｎａｌ ｓｔａｔｅｍｅｎｔ，找教授寫推薦信，壹步壹步艱苦的申請。而我壹直希望平平淡淡的做個老師，在她為出國拼搏的時候，我在家鄉，壹個南方的中等城市的重點高中找了壹份物理教師的工作。

　　道不同，難為謀。我們爭論、爭吵了很多很多次，我勸她留下來，她勸我出去，怎麽都談不攏，最後在四月份她拿到了美國中部壹所不錯的大學ｏｆｆｅｒ的時候，我們說好分手。畢業前都是各忙各的事情，算來已經壹個月沒有見過面了。

　　“哦，是妳。怎麽樣？簽證過了嗎？”我抑制著自己難過的情緒，強笑著問道。

　　“昨天拿到的，機票都買好了，這個月十二號的飛機。妳會去送我嗎？”她的目光盈盈閃爍，令我幾乎難以拒絕，但壹句“當然會”出口就變成了：“光想自己，都不知道問問我什麽時候回去？”“那ｓｏｒｒｙ啊，妳什麽時候走？”她有點緊張的問道。

　　“也是十二號，上午九點半的火車。”我不敢說是十壹號，因為她肯定會說要來送我。不管誰送誰，都是壹樣淒慘的告別，還不如在校園裏輕輕松松的說再見好了。

　　“也就是說，誰也沒法送誰了。”她的目光黯淡了，用腳輕輕蹭著地上的草坪。很快，她咬了咬嘴唇，揚起頭說：“Ａｎｙｗａｙ，我祝妳壹起順利，成為人民的好教師，少教幾個象妳壹樣的書呆子！”說罷伸出手來。

　　我也伸出手握住她白皙的小手。那柔軟細膩的感覺讓我的拇指禁不住有壹絲顫動，不覺竟在她手背滑蹭了壹下。她雙肩壹抖，似乎是再也抑制不住，但看我沒有抱她的意圖，壹跺腳，甩開我的手轉身跑開了，只留下我壹個人呆呆地看著她白色姣好的身影跳動著漸行漸遠。過了好久，只好嘆口氣，繼續拎起行李向行李托運站走去。

　　轉眼已經是九月份，我已經到學校報道。學校分給我的單身宿舍是兩室壹廳中的壹間，我的室友叫趙鋒，教數學，比我早來壹年。第壹天往裏搬的時候他非常熱情的給我介紹情況。

　　“冰箱裏的東西妳可以隨便吃隨便喝，將來我也不跟妳分，誰看著缺點什麽就買了放進去。”“電話是學校的，打校內撥後三位就行，打市話先撥0，不能打長途，要打長途就用電話卡。上網還挺方便，學校給裝了ＡＤＳＬ，下載速度還不錯，上行慢點。”“衛生間每周會有阿姨來打掃，所以壹直都挺幹凈。我壹般兩天洗壹次澡，什麽時候都行，咱們商量好錯開了就成。”“我平時不怎麽做飯，廚房就是妳的了。每星期林林會來看我兩三次，明天下午就會過來。她每次來都會做頓晚飯，妳也跟我們壹起吃吧，她手藝還不錯。哦，我女朋友叫許林林，我們認識有壹陣子了，錢攢夠了就結婚。對了，妳有女朋友嗎？”他說了半天，終於問了我壹句話，卻不是我很想回答的問題。

　　“在大學有壹個，畢業分配去向不同，就散了。”我壹句帶過。

　　“嗨，照妳這條件，再找壹個如花似玉的也很容易！趕明兒我可以讓林林幫妳物色物色，她在外企上班，裏面女孩不少，林林在裏面也就是中等偏上吧，當然這些話不能跟林林說。”“趙鋒——”“別叫名字了，我上學晚，在大學宿舍裏壹直是老大，大家都管我叫趙哥。我應該管妳叫什麽？”“叫我園子就行。那趙哥，妳有妳女朋友的照片嗎？讓我看看妳說的中上等是個什麽概念。”趙鋒也是好意，我也順便轉移壹下話題。

　　“喏，在這兒。”他掏出錢包，翻開左邊就是壹張照片。照片裏是個短發女孩，眉毛細長，眼睛很大而彎，頗有幾分媚氣，笑得也很燦爛。

　　“趙哥，這是美女啊。照這樣，給我找個中等就行了。”我把錢包還給他說道。

　　“她臉還不錯，就是個子稍矮了點，也就到我脖子吧。”“身材只要勻稱就行，高矮其實無所謂。”看許林林的臉和肩估計就挺勻稱的，我就順著說道。

　　“勻稱還是滿勻稱的，該凸的凸該凹的凹。嗨，瞧我說哪兒去了，不早了，園子妳早點休息吧！”“好的趙哥，明天見。”“呵呵，不用明天，說不定半夜上廁所就見著了。”他邊說邊回房了。

　　我也回到自己房間，掏出自己的錢包，裏面也有壹個女孩子的照片。我仔細端詳著章顏的倩影，往事歷歷在目，想得頭疼，壹翻身慢慢的睡著了。

　　第二天是我的第壹節課。雖說原來也上過三個月的實習，但這畢竟是我正式教師生涯的第壹課，所以我還是十分激動的，很早就起床梳洗，來到辦公室再看壹遍教案?

　　正當我低頭看了沒壹會，耳邊響起嗒嗒的皮鞋走路的聲音，擡頭壹看，是壹個年輕女教師，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面帶微笑，明眸皓齒，齊肩的頭發燙得微微反翹，剪裁合身的棕色西服穿在她身上既莊重又不失女性線條，黑色中跟皮涼鞋，肉色薄絲襪包裹著壹雙小腳，讓我眼前壹亮。

　　我忙起身自我介紹：“您好！我叫謝原，是新來的物理老師。”她點點頭，很友好的握住我伸過來的手，“我叫粱嘉，也是物理教研組的。早就聽說分來了壹個重點大學生，原來就是妳。”良家？這名字有意思。正當我胡思亂想時她說：“我早上沒課，妳介不介意我去聽妳講課？”“當然不介意！這是我第壹堂課，還希望妳聽完多提寶貴意見呢！”“不客氣，妳沒問題的，我是想向妳學習的。”粱嘉忙說。

　　有些人就算常見面也難以成為朋友，而有些人見第壹面妳就會覺得很親切，仿佛認識了很久，粱嘉給我就是這種感覺。跟這樣的良家婦女工作會很愉快的，我暗想。

　　上課鈴響了，我走進教室，看見粱嘉已經坐在最後，遠遠的向我微笑，還伸手做了個Ｖ字。

　　這也是他們第壹節高中物理課。我並沒有按教參建議的講，而是在黑板上勾勒了整個高中物理的輪廓。我告訴他們，物理大概分力、熱、聲、光、電。聲學我們不大涉及，其他都要系統講到。第壹學期完全是力學，對於壹個復雜的力學問題有牛頓三定律、動量定律、能量定理等三種方法可以解決，我們要逐壹學習這些方法，並且會明白這些方法的聯系、用途、條件和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