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廳是復式設計，大家的臥室似乎都在二樓，但二樓所有房間都滿了，所以南柯被安排住在三樓。
　　房間裏設施齊全，素色的極簡設計，看上去很舒適。
　　他在房間裏逛了壹圈，驚訝地發現書架上竟然有幾本末世前的舊地球書，而且幾乎囊括所有種類，格鬥技巧、槍械設計、時裝雜誌、情愛……
　　南柯對這些書很感興趣，晚餐時負責做飯的傭人上來叫他下去用餐，他果斷拒絕了。
　　壹是今天暫時不想再接觸那群哨兵。
　　二是他看書看入迷了。
　　所幸他有隨身攜帶營養劑的習慣，於是坐在書桌前邊喝營養劑邊看書。
　　直到他被窗外雨水淅瀝的聲音喚回，打開傳訊器壹看，這才驚覺時間已經不早了。
　　南柯撥動傳訊器，與弟弟的護工通話，進行每日的定點詢問。
　　護工匯報壹切情況良好，南柯囑咐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雨水打在特制的玻璃窗上，流下壹簾灰色瀑布，陷入夜晚的都市看起來寂靜荒涼，只有哨所的燈塔猶如壹顆明星佇立其間。
　　弟弟的臉與流淌的雨幕交替出現在眼前，南柯抒出壹口濁氣，合上書本，從衣櫃裏拿出早已被準備好的睡衣，準備睡覺。
　　他有些心不在焉，憑著肌肉記憶換上睡衣後才驚覺哪裏不對。
　　睡衣是純黑的，上身有著壹個兜帽，形狀奇怪。
　　南柯對著鏡子掀起兜帽帶上。
　　……所以說他不喜歡展示精神體。
　　兜帽上垂著兩只黑色兔耳朵，毛絨絨的，帶在頭上時還可以立起來。
　　他面無表情對著鏡子站了壹分鐘，又花了十分鐘在房間裏翻箱倒櫃尋找可以割斷兔耳朵的銳器，最終發現洗漱間裏連刮胡子的刀片都沒有，遂放棄，躺平入眠。
　　次日。
　　南柯昨天翻來覆去直到半夜才睡著，早上醒來對鏡洗漱時才發現眼下兩痕淡青。
　　他換好制服下樓，餐廳處的長桌坐著卡斯托爾、奧斯頓和蓮。
　　早餐是培根煎蛋，壹杯牛奶。他環視壹圈，發現只有自己的玻璃杯裏裝的是牛奶。
　　很不幸，他最討厭牛奶。
　　南柯剛拉開椅子坐下，蓮便出聲詢問道：“睡得好嗎？”
　　頂著兩道青黑的南柯切開煎蛋：“明知故問。”
　　蓮哼笑壹聲。
　　還有兩個人呢？南柯瞟了眼兩個空著的位置。
　　蓮似乎有讀心術壹般，喝了壹口杯裏的杜松子酒道：“約瑟夫不到九點是不會醒的，秋山在訓練場。”
　　南柯看了他壹眼，沒說什麽。
　　卡斯托爾埋著頭，不停地切割著盤子裏的培根。
　　奧斯頓喝著紅茶，手裏拿著壹份傳真簡訊。
　　蓮吃完最後壹口，抱臂坐在原位。
　　壹頓早餐就這樣在沈默的空氣中進行到末尾，當南柯吃下最後壹口培根時，卡斯托爾突然站起來走到小廚房裏，倒了壹杯果汁，然後將果汁遞給了南柯。
　　南柯訝異於卡斯托爾的細心，接過果汁後真心地道謝。
　　卡斯托爾擺手，柔順的紅發垂落在臉前，隱約看得到壹點泛紅的面龐。
　　他和約瑟夫雖然共用壹張臉，氣質卻截然不同。他常常面無表情，看上去冷淡而疏遠，卻意外的容易臉紅。
　　“訓練場在哪？”用完早餐，南柯決定去訓練場為今天的任務熱熱身。
　　蓮揚了揚眉：“坐電梯坐到二十層，檢驗身份時報我的名字，妳的通行證還沒做出來。”
　　南柯喝完最後壹口果汁，擦擦嘴，離開了。
　　蓮端詳著他的背影，在他離開後樓上正巧下來壹個老婦，她是負責替哨兵隊打理內務的，大家都很尊重她，叫她蘭姨。
　　“蘭姨。”蓮出聲打招呼，奧斯頓和卡斯托爾也擡頭向她致意了壹下。
　　蘭姨手裏提著壹個垃圾袋，布滿皺紋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她走到蓮的身邊，俯身耳語了什麽。
　　蓮聽完後，笑著搖搖頭。
　　天天臭著壹張臉，其實還是蠻可愛的。
　　南柯坐電梯壹路抵達二十層。電梯門開後，入眼的是壹條寬廣的走道，大概因為時間尚早，裏面的人並不多。
　　南柯觀察了壹會，有樣學樣地走到壹塊電子屏前。電子屏發出藍光掃描他全身，隨即用電子女音詢問道：“請使用通行證。”
　　“蓮。”
　　“滴——後臺收到壹條來自最高級權限的指令，讀取指令中。”
　　“讀取完畢，南柯先生，歡迎您。”
　　機器下方的開口掉出壹張橙色磁卡，他順著磁卡上面標識的C1找到了訓練場的門，刷卡進入。
　　進入後是壹間更衣室，旁邊還有淋浴間。
　　南柯選了壹件碼數合適的訓練服，黑色工字背心和迷彩褲，甚至還有配套的軍靴。
　　他脫下制服上衣，白皙的上身裸露在暖黃色燈光下，輪廓清晰漂亮，腰身線條內凹，兩臂上薄薄的肌肉緊致有形。
　　還沒來得及套上背心，身後響起吹口哨的聲音。
　　南柯連忙穿上背心，猛地回頭。
　　秋山倚在更衣室門旁，穿著同樣的訓練服，汗珠自壹頭青寸中滾落至額角，硬朗的五官掛上痞氣。
　　都是男的，不吃虧。
　　南柯咬牙試圖說服自己，卻怎樣也無法在秋山的註視下換上迷彩褲。
　　他半側身，冷聲道：“看夠了沒。”
　　秋山聳肩：“不逗妳了，換吧。”隨即轉身回到訓練場。
　　南柯快速地換好訓練服，走進訓練場。
　　訓練場分為兩個部分，壹邊是用來訓練射擊的實戰靶場，壹邊是用來訓練體能的各式設施，甚至還有壹個用來提升實戰的對戰室。
　　在武器墻上挑了壹把熟悉的步槍，他熟練地打開彈夾檢查，隨即走進靶場。
　　秋山也在練習，他開槍迅速，命中十環的幾率也高得嚇人。他的槍後坐力很大，槍托抵著肩膀不斷撞擊，南柯只看壹眼就知道，如果自己用這把槍，可能骨頭會被震碎。
　　高手在旁，南柯沒有怯場。
　　他近戰格鬥完全是菜鳥級別，唯有射擊仿佛天生點滿，準確率極高。往日裏在傭兵隊時，還有人叫過他神槍手。
　　六槍，六個十環，而且幾乎重合在壹起。
　　南柯甩了甩手，虎口被後坐力震得發麻。他好勝心升起，裝作不經意地往旁邊壹瞥，卻對上秋山的視線。
　　秋山大方地為他拍了拍掌：“很厲害啊，公主。”
　　“公主”兩個字再次刺到南柯，他掃了眼秋山的靶子，完全專業的槍手，但拋開槍的後坐力這些因素，準確率還是比他差了壹點。
　　壹個想法在南柯腦子裏產生，他活動了下肩膀，說：“比壹局？”
　　“……”秋山訝異地挑了挑眉，“行，我陪公主比壹局。”
　　南柯說出真正的目的：“如果我贏了，妳以後只能叫我爹。”
　　秋山嗤笑：“膽子挺大嘛，如果我贏了呢？”
　　“妳贏了就……”話說到壹半，秋山便接上。
　　“如果我贏了，妳當著蓮的面，親我壹下。”
　　南柯被賭註有點震撼到了，平復了壹下道：“妳們有仇？”
　　秋山沒有回答，他兀自扛起槍，拉動保險，全神貫註地射擊，速度也放慢了。
　　他認真起來準確率逐步提高，打了二十槍，幾乎槍槍命中靶心。
　　“到妳了。”秋山收起槍。
　　……看來只能平局了？南柯沒想到他超常發揮，掌心裏不覺出了汗，在迷彩褲上隨意擦去之後，扛起了槍。
　　他深呼吸調整狀態，隨即屏住呼吸射出第壹槍。
　　神槍手的名號名副其實，他前十九槍都直直穿透靶心，最後壹槍時他全身緊繃，瞄準了好幾次。
　　正當要按下扳機時，秋山突然從身後靠近，南柯下意識躲閃，手壹抖按下扳機，最後壹槍擦邊打在外圈。
　　怒火騰起，他直接轉身用槍口對著秋山，眉宇間盡是憤怒。
　　秋山舉起雙手呈投降的動作，姿態卻悠然得意。
　　“妳作弊！”
　　“不，”秋山笑著搖頭，“我沒碰妳，就不是作弊。”
　　他確實沒碰到自己。
　　南柯憋了壹嘴臟話卻氣得說不出壹個字。
　　“那麽，記得兌現妳的承諾——”秋山正對著他向後退去，雙手依然舉著。
　　“拜拜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