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這幾天紫琪壹直穿梭在家和醫院之間，又是送湯又是送飯，那體貼的程度真的讓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以為她就是老周的老婆，這樣也引起壹部分的人在背後議論紛紛。
幾個上年紀的護士聚在壹起，有的說：“怎麽壹個這麽年輕的女人會跟上這麽壹個老頭，這年頭真是的，有幾分姿色的都去傍大款了，真是不要臉。”
還有幾個年輕的男醫生也說：“現在這年代漂亮的女人都被富二代和官二代包了，還有壹些為老不尊有財有勢的大官、大款；哎……像我們這種自力更生，沒財沒勢的能怎麽辦，長得人模人樣的女人都不把我們看在眼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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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今天頭還暈嗎？”紫琪問。
“今天壹早起來發覺好了很多，應該差不多好了。”老周說。
“今天天氣好，我陪妳到外面曬曬太陽，好嗎？”
“嗯，在這裏悶了幾天了。”
“要麽我明天拿壹些妳最喜歡看的戲曲過來給妳解悶。”
“我現在最喜歡看的就是妳。”老周嬉皮笑臉地說。
紫琪淺淺壹笑，那笑容裏夾雜的更多是無奈。紫琪扶著老周走出了病房，往樓下的小花園走去。
在等電梯的時候，紫琪的目光壹直落在對面走廊的深處，壹個小男孩正獨自坐在走廊的板凳上面，靜靜的。
老周病房所在的壹層樓，中間是大堂，樓梯和電梯都是在大堂，大堂左側是兒童留院部，右側是私人病房。連續三天，紫琪都留意到在這個小孩，而每次看他都是獨自壹人的。
“耀輝有打電話回來嗎？”老周坐在花園的石凳上，感受柔和陽光的溫暖。
“昨晚上打了。”
“妳沒跟他說我進醫院了吧？”
“當然沒有，他問起妳，我說妳睡了，壹切都安好。”
“嗯，好，別讓他分心，男人啊，最重要就是事業。”老周滿意地說。
“老公，我……”
“怎麽了，有什麽想說的直接說吧，吞吞吐吐的幹嘛呢。”
“我……我想今晚回家探望壹下我爸和我弟。”紫琪說。
“妳爸叫妳回去的嗎？”老周深呼吸壹下說，表情明顯不悅。
“我回去吃頓飯，看看他們就回來的了。”紫琪連忙說。
“真的就這麽簡單嗎？妳不會又……”老周不屑地問。
“別說了……”紫琪聲音有點顫抖。
“那妳明天才去吧。”老周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近來見到紫琪委屈的樣子，就會心軟起來。
“真的？”紫琪有點疑惑地問。
“嗯，不過去之前妳要先來看我。”老周說。
“嗯，謝謝老公。”
“今天晚上妳就不用過來陪我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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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琪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她來到大堂的時候，眼光不禁又看向了走廊的盡頭，小孩依然坐在走廊盡頭的板凳上。
善良的紫琪忍不住悄悄走過去，她看到小孩坐的地方正對面的房間原來是小孩活動區。紫琪走到小孩旁面坐了下來。
“小朋友，妳叫什麽名字啊？”紫琪溫柔地問。
小孩膽怯地看了看紫琪，可能被眼前這女人溫柔笑容感染了，小聲說：“我叫李添福，姐姐好。”
“小添福為什麽壹個人坐在這裏啊？”
“我爸爸叫我在這裏等他回來。”
“妳爸爸去哪裏了？”
“爸爸說只要他回來了就可以有錢給我治病了。”
“小添福得了什麽病啊？”
“醫生說是心……病。”壹臉稚氣的小孩子嘟著小嘴回答，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也沒有蓋過他那天真爛漫的孩子氣。
“小添福為什麽不進去玩啊？”
“我怕爸爸回來找不到我。”
“呵呵，姐姐在這裏幫妳等爸爸，妳進去玩好嗎？”
“真的嗎？謝謝姐姐。”說著小孩子就跳下了凳子走進了活動區。
“如果爸爸來了，記得叫我哦。”小孩子還不忘回頭再叮囑壹句。
“行了，去吧。”
看著孩子在裏面玩著玩具，紫琪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舒暢了起來。
“他能聽妳的，真厲害啊。”此時壹護士手裏拿著壹盒飯走到紫琪傍邊坐了下來。
“妳好，小添福挺聽話的啊。”紫琪說。
“他是太聽話了，每天就在這裏等他爸爸回來，但我想應該不會回來了。”
護士壹臉無奈地說。
“怎麽回事？”紫琪驚訝地問。
“這孩子患的是先天性心臟病，10天前他爸爸帶著他來求醫，治療費大概13到15萬左右吧。他爸交了2000塊的押金，然後就離開了。”
“不會吧。”紫琪不敢相信地問。
“孩子說他爸爸去賺錢去了，叫他在這裏等。孩子天真才相信，我們都不相信，這幾天醫院都停止了用藥了，他吃的飯都是我們幾個同事輪流給他買的。”
“那不用藥孩子的病怎麽辦？”紫琪關切地問。
“只要孩子不做什麽激烈的運動，壹時半刻是沒事的，但如果不做手術的話可能活不到明年春天。”護士說。
“那他爸爸真的不回來怎麽辦啊？”其實紫琪自己也是護士，她早清楚醫院的規矩和做法，但還是忍不住要問清楚。
“也沒辦法啊，只能送他去福利機構，看人家有沒有能力幫他了，畢竟十幾萬對於壹個普通家庭不是小數目啊，而且聽說他們是在貴州的農村出來求醫的，怎麽承擔得起這筆費用。”護士說。
紫琪此刻心情很是忐忑，眼睛紅紅的，這實在太可憐了。
“添福，吃飯了。”護士對著裏面喊。
小孩子出來，接過護士的飯就吃起來，只是壹個普通的醫院快餐，但對於這小孩子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妳看妳，吃到滿臉都是了。”紫琪眼睛依然紅紅的，邊說邊拿起紙巾給他擦臉。
“這孩子晚上都是睡我們護士站，醫院把床位都收回去了，我們也覺得挺可憐的，可是醫院有醫院的規矩，我們都愛莫能助。”護士也嘆了口氣。
“總之現在這社會，生不容易，死也不容易！好了，我去做事了。”護士站起來要走。
“妳忙妳的吧。”紫琪的目光壹刻都沒有離開過小添福。
“添福吃完飯記得別亂跑哦。”護士囑咐小孩。
“知道了。”小孩稚氣的回答著。
等小孩子吃完飯，紫琪繼續跟他聊著天，她想從小孩的口中知道多點情況。
“小添福，妳今年幾歲了？”
“4歲。”
“小添福，妳媽媽呢？”
“爸爸說媽媽是壞女人，她不要我們了。”小孩子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裏充滿了仇恨，很明顯這是受了他父親的引導。
“那妳壹直跟爸爸壹起生活嗎？”
“嗯，還有跟奶奶和爺爺生活。”
“妳爸爸做什麽的啊？”
“爸爸很厲害的，他會種水稻，還會種地瓜，總之能種出很多好吃的。”孩子壹臉自豪地說。
這些聽在紫琪心裏，每壹句都像刀割壹樣讓她心疼。聰明可愛的孩子都對自己的父母有壹種崇拜敬仰的心理。
都覺得自己父母的形象是光輝的，可是在這孩子心裏，父和母是兩個極端。
從他的話和說話時候的神情，紫琪相信這樣的爸爸是不會離自己的孩子不顧，可能只是暫時沒辦法湊到錢，這不能怪誰，要怪就只能怪這個社會，這個社會讓人變得金錢至上，不近人情，變得越來越自私自利。
紫琪感覺自己也餓了，但她又不想離開這孩子，生怕這孩子沒人照顧，她想了下，對小孩子說：“不如姐姐帶妳出去玩好嗎？”
“但……我要在這裏等爸爸。”孩子低頭說。
“我跟護士姐姐說壹下，如果妳爸爸來接妳就馬上打電話給我，我就送妳回來好不好，妳看，姐姐有手機，妳爸爸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的。”紫琪邊說邊拿著手機在孩子面前晃了晃。
“真的嗎？”孩子疑惑地問。
“當然是真的了。”紫琪溫柔地說。
“那好吧。”
“添福乖！”紫琪摸了下孩子的頭。
紫琪領著小添福到了護士站，跟剛才的護士說了下情況，並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護士見孩子反正沒人照顧，而這善良的女人也不像是壞人，而且她還是那高級私人病房的老頭的老婆，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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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坐在後面，別亂動啊！”紫琪讓小男孩坐到自己的黃色“甲殼蟲”的後座。
“姐姐的車好舒服哦，要是爸爸都能坐就好了。”孩子天真地說。
“呵呵，等妳爸爸來接妳了，我讓妳爸爸也壹起坐好嗎？”
“好，謝謝姐姐。”
“姐姐現在要先去吃飯，等下請妳吃雪糕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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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琪領著小孩進了壹家西餐廳，看上去像是母親帶著孩子去吃飯，但看上去這“母子”又顯得有點不是很“諧調”因為紫琪穿著時尚，大方，高雅；而小孩穿的卻是不是很合身的粗衣麻布。
紫琪給孩子點了壹份普通的三色雪糕已經讓孩子高興得手舞足蹈，在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應該是生活在父母的關懷下，無憂無慮才對，但眼前這小孩卻讓人多麽的痛心。
“小添福還想要什麽嗎？”紫琪問。
“我可以再要壹個雪糕嗎？”小男孩問。
“妳吃得完嗎，小傻瓜。”紫琪孩子氣的說。
“我想留給爸爸吃。”
“呵呵，雪糕吃不完會融化掉的，不能留給爸爸吃的，等爸爸來了，姐姐再請爸爸來吃，好不好？”
“嗯！”小男孩抖擻地回應。
“呵呵，小添福真乖。”紫琪摸了壹下小男孩的頭。
“姐姐，我爸爸叫我福兒，妳也叫我福兒好嗎？”
“呵呵，好，姐姐以後就叫妳福兒。”
小孩回應紫琪壹個天真燦爛的微笑。
“等下姐姐帶妳去買衣服好不好。”
“我有衣服穿了。”
“傻瓜，有衣服也要多買兩套來換的嘛。”
“那好吧，謝謝姐姐。”
“福兒真懂禮貌，快吃，吃了我們去買漂亮的衣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