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捉鬼（籌備）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霍見歸站在門外，身形筆挺，四周是無盡的黑暗，他正在敲壹扇黑暗中的門，這扇門也是黑暗的壹部分。
　　“砰！砰！砰！”
　　敲門聲在走廊中回蕩著，異常響亮。
　　門裏面傳來了壹陣踢踢踏踏的聲響，隨後，壹個稚氣的聲音響了起來：“誰？”
　　“霍見歸。”霍見歸的聲音平靜而冷淡。
　　“霍叔叔——”鎖鏈交錯的聲音響起，豆芽打開了房門，仰起頭，壹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霍見歸，“妳終於來了。”
　　豆芽的眼睛讓霍見歸有壹種錯覺，覺得這不像是壹個小孩子的眼睛，在那兩道亮晶晶的眼神後面不知道究竟還隱藏著什麽特殊的東西，他不知道。
　　這個世界上，小孩和老人是危害最小的，但也是最可怕的，因為，他們要麽就是能看見正常人看不見的東西而不自知，要麽就是已經看到過了正常人看不見的東西而心知肚明。
　　“妳楞著幹嗎？”豆芽緊盯著霍見歸手中的鐵皮箱子。
　　“沒事，妳吃飯了嗎？”霍見歸望向了陽臺上的鞋子，除了那雙尖頭小鞋移動了位置之外，別的鞋子還是原封不動。
　　“吃了的，我媽媽也吃了，我奶奶也吃了。”
　　“那就好。”
　　“今晚上……驅鬼嗎？”豆芽關上了門，鎖的死死的，似乎生怕什麽東西跑出去壹樣。
　　“要。”霍見歸說道，然後擡起手摸了壹下豆芽的頭，豆芽迅速躲開了，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晃了壹下肩膀道，“我需要壹些必要的道具，妳現在去幫我籌備壹下，兩個小時後，正式開始捉鬼。”
　　豆芽往後退了壹步，低聲道：“什麽東西？”
　　霍見歸轉過頭來，緊盯著豆芽道：“壹只活公雞，要純白色的，兩跟豬腿，壹個羊頭。”
　　豆芽有些發蒙，沒有理解。
　　霍見歸冷聲道：“聽清了沒有？能不能辦到，辦不到就早說。”
　　“可……這些東西……太重了……”
　　“能，還是不能？”
　　“能……”豆芽仰著頭，脖子梗著道，“能！”
　　“好，那就快去，我不管妳用什麽方法，把東西給我搞到。”
　　豆芽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之後，就回來了，低聲道：“帶錢。”
　　隨後，豆芽打開門，走了出去。
　　霍見歸關上了窗戶，邁步走進了客廳裏面。
　　客廳內黑乎乎的，只亮著壹盞油燈，火焰忽大忽小。
　　他走到燈關前，開關了兩次，依舊沒亮，看來電閘都已經被關了。
　　霍見歸從兜裏掏出了手電筒，照了壹下那臺電視機，然後又照了壹下廚房內的冰箱，他發現，冰箱上的那張照片已經不見了。
　　茶幾上的煙灰缸裏面還是有很多的煙灰，壹件灰白長衫垂放在沙發上。
　　霍見歸走到了沙發的後面，照亮了他所看不見的陰影部分，後面並沒有人。
　　他輕咬了壹下牙關，彎下腰，在沙發後面嗅聞了壹會，然後又伸出手，在地板上輕揩了壹下，似乎是擦到了什麽油膩膩的東西，放在鼻尖聞了聞。
　　隨後，他坐在了沙發上，背身靠在灰白長衫上，深吸了壹口氣，似乎正在感受什麽東西，良久過後，他瞇上了眼睛，低聲道：“妳在嗎？”
　　沒有人回答他，他的聲音在客廳在輕飄飄的，沒有落點。
　　“妳要現在不出來，我等會可就要將妳逼出來了。”
　　霍見歸的臉色有些凝重，身後的灰白長衫在他的擠壓下逐漸變形。
　　“噗！”壹陣風不知從何處吹來，油燈滅了。
　　霍見歸睜開了雙眼，望向四周。
　　接著，他起身，提著鐵皮箱子上樓了。
　　“嘎吱！嘎吱！”木質樓梯發出壹陣陳舊的悶響聲，像是踩在壹個老人的背上壹樣。
　　他敲響了曲思的房間，裏面沒有傳來回應，他敲了幾次之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裏面綠幽幽的，曲思靜靜地趴在床上，身子蜷縮著，雙手抱住床頭。
　　空中的紅繩子就掉在曲思的上空，不停地左右搖晃，
　　窗戶開著，風呼呼地吹進來，窗簾刷拉拉響動。
　　霍見歸走到窗前，將窗子關了起來，房間內壹下子就安靜了下去，他不知道是放走了什麽，還是將什麽東西關在了裏面。
　　他蹲在了房間正中央，打開了鐵皮箱子，拿出了兩個很大的燭臺，燭臺上有燈罩，他將燭臺放在床腳的兩側。
　　然後他又從鐵皮箱子裏取出了壹件純白色的連體大褂，他將身上的黑衣服脫下來，穿上了那件純白大褂，白色的衣服在黑暗中顯得尤為醒目，這是逼迫鬼的壹部分。
　　白色，讓鬼感到害怕，這也就是為什麽送葬的時候，人們要穿白衣服的原因之壹。
　　穿好衣服之後，他又從箱子裏拽出了壹個人形的木偶，是實木的，擺放在了床的正中間。
　　接著，他轉過身，用四根繩分別綁在四個角落，圍成了壹個圈，掉在半空。
　　隨後，他從鐵箱子裏取出了兩把匕首，壹個很大的鐵錘，兩根拇指粗細的巨大鐵釘，壹個陳舊的錄音機，他將這些東西全部擺在了旁邊的壹塊白布子上。
　　昨晚這些之後，他端坐在了地上，面對著大床，雙手合十，自言自語地道：“逝者安息，無意冒犯。”
　　“生者猶在，請勿擾亂。”
　　“如聞我言，速速退散。”
　　“不聽規勸，針鋒相見！”
　　“唰！”地壹聲響，手中的匕首揮了回去，破空的聲音傳來，帶著壹股淩冽的氣息。
　　床上的曲思微微抖動了壹下。
　　朱紅色大床沒有絲毫的動靜。
　　與此同時，小獅子社區外面，豆芽正在指揮著兩個人往社區裏面提東西，其中壹個男子左手提著壹只白色的大公雞，大公雞撲騰騰的，死命掙紮，他的右手提著壹只羊頭，羊頭是完整的，眼睛睜得很大，白慘慘的。
　　另外壹個男子的兩只手中分別提著兩條粗壯的豬腿。
　　兩個男子壹邊提著東西往前走，壹邊嘴裏嘟嘟囔囔著。
　　提著公雞的男子道：“真是奇了怪了，人家都是早上買雞，哪裏有晚上買雞的，而且還是公雞，壹點都不吉利。”
　　另外壹個提著豬腿的男子道：“不僅買雞，還買羊，不僅買羊，還買豬，六畜壹下子就買了三畜，看來今晚他們是要弄壹個大宴啊！”
　　豆芽在前面小跑著，跑了幾步之後回過頭來，大聲道：“妳們倒是快點啊。”
　　“提不動了啊，小姑娘。”
　　“我給妳們加錢，妳們快點！”豆芽氣鼓鼓地道，“我有急事！人命關天！”
　　“哎呀，什麽人命不人命啊，就是幾只畜生罷了，哪裏那麽嚴重。”
　　兩個男子壹邊說著，壹邊跟上了豆芽的步伐。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4棟4單元，上到了四樓。
　　提著公雞的男子用力跺了壹下腳，聲控燈並沒有亮起，他咦了壹聲，有些不滿地道：“他媽的，連燈也壞了，這個樓咋越看越不吉利……”
　　話音未落，公雞忽然‘撲騰騰！’掙紮了起來，還發出了壹連串怪異的嘎嘎聲，嚇得男子手壹松，公雞就落在了地上，撅著被綁住的雙腿搖搖晃晃地朝著走廊跑去。
　　“快抓住它！”豆芽大喝壹聲，就撲了上去，死死抱住公雞。
　　另外壹個男子快步走過去，提起公雞對著它的腦袋啪啪就是兩巴掌：“他媽的，死到臨頭了還給老子惹麻煩！妳老老實實的，老子說不定留妳個全屍，下輩子投胎不要做雞了，當人吧！”
　　公雞梗著脖子，嘶聲叫著，聲音異常刺耳，尤其是在這樣黑漆漆的地方，聽起來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提雞的男子似乎也被嚇到了，他吐了壹口唾沫，罵罵咧咧地道：“小丫頭片子，快開門啊！”
　　豆芽似乎也被嚇傻了，慌慌張張地打開了門。
　　裏面黑乎乎的，提雞的男子壹步走過去，剛要進門，公雞再次嘶聲叫了起來，男子大罵壹聲，將雞直接扔進了門裏面，把羊頭也扔了進去。
　　另外壹個男子將兩條豬腿直接扔了進去。
　　公雞被扔進去之後，觸地之後直接彈了起來，朝著那個男子的臉就啄了過去，還發出了壹陣陣古怪嘶啞的叫聲，嚇得兩個男子驚慌逃離，連電梯都沒坐，甚至連錢都沒來得及拿。
　　豆芽深吸了壹口氣，將房門鎖上。
　　公雞不停地撞擊著門，撞擊著她的腿。
　　壹只大手憑空出現，壹把捏住了雞脖子，將公雞拎了起來，然後又將那個羊頭拎了起來。
　　“妳把豬腿抱上來。”
　　霍見歸的聲音中帶著壹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他拎著公雞和羊頭徑直上了二樓，來到了曲思的房間，將公雞倒著綁在了繩索上，將羊頭掛在了公雞的對面繩索上。
　　這時候，豆芽氣喘籲籲地抱著兩條豬腿上樓了。
　　霍見歸將兩條豬腿放在另外壹個繩索上。
　　四根繩索，圍成了壹個圈，左邊的繩索是活雞，右邊的繩索是羊頭，後面的繩索是豬腿，前面的繩索掛著壹塊白布，白布後面是大床，大床上躺著曲思。
　　“妳出去吧。”霍見歸道。
　　“不……我要看著我媽媽……”豆芽道。
　　“妳不害怕？”
　　“要是害怕我早就走了，我想親眼看著我媽媽變好。”
　　“好！”霍見歸沈聲道，“期間不要出聲，發生任何事也不要叫喊，看見任何不正常的東西也當做沒看見，能做到嗎？”
　　“能。”豆芽堅定地點了壹下頭。
　　“妳走出圈子，去外面站著。”霍見歸道，“把錄音機給我打開。”
　　豆芽急忙走出了半空中四條繩索圍成的圈子，然後蹲坐在了錄音機的旁邊，壹只手按開了錄音機的開關。
　　“當！”壹聲巨響，是鑼鼓的聲音，
　　“烏拉拉！”嗩吶的聲音響了起來，嘹亮刺耳。
　　霍見歸點燃了窗前的兩個燭臺。
　　“呼！”地壹聲，燭火大盛，房間內綠幽幽的燈光迅速被吞沒。
　　床上的曲思猛地震顫了壹下。
　　霍見歸陡然從地上站起，擡起頭，閉上眼，對著半空，發出了壹聲響亮的吶喊。
　　“啊！”
　　“嗚！”
　　“啦！——”
　　“唰！”地壹聲，右手的黑傘在瞬間拔出，那赫然是壹把古銅劍，劍身清亮，發出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