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焚天憤天淫魔陰魔 by 誤生
2018-6-10 06:01
第十節誅殺綠袍
當日醉道人費盡千方百計,安派周雲從這民粹從死難中逃生,作為問罪五臺派的本錢,更把周雲從擡上總管高位。可恨跳水皇後那妖女猶記魔教給她的榮耀,極力唆擺那老淫蟲忘掉往日仇怨,而那臭蟲也珍惜那萬貫家財,恐受波及,不肯出頭,要回貴州特區,主持財政,改變初衷,要財經維持不變。
這邊失卻借口,那邊五臺派卻要追究施家巷王玉英被奸死的冤案。因檢查王玉英遺體,竟全無精液分泌留下,而對照張亮的基因圖譜,卻不乎合成都被奸殺諸女內所遺下的精液,張亮死得冤枉。只是官府在峨眉派的排山倒海的民意壓迫下,草草將張亮這守門亞炳強屈了案。理由就是張亮身上的焊全新,未曾用過,就是做案後換過了的證據。周淳還不自量力妄想要挑慈雲寺山門,帶頭挑釁,引峨眉大舉,消滅多臂熊毛太這大患。
當年多臂熊毛太慕周淳的名,結成盟兄弟,為毛太的強奸搶殺辯護,互彰義氣。那壹年周淳在前往揚州路上,攀上壹家卸任官員的大江船作應酬,到了晚上三更時分,忽然聽得有女子哭喊之聲,就出在自己船上。連忙縱回去,只見毛太在船艙內綁著壹個美貌女子,已是赤裸裸被奸得穴流精,汙穢狼藉,竟然就是周淳妻子。周淳不由氣沖牛鬥,乘毛太未知自己與被奸婦女的關系,不及防備,假意助奸,乘毛太不備,從背後用絕招刺了過去,也只將他手指斷去兩個,被毛太逃去了。毛太從此便削發出家,拜五臺山金身羅漢法元為師。神州赤化後,周淳失勢,怕毛太尋仇,沒奈何才帶上女兒輕雲避往四川。邀天之幸,得有名的劍仙餐霞大師看上了輕雲生有仙骨,收為末代弟子。從此周淳冒認黃山餐霞大師為師,招搖撞騙,竟招白谷逸青睞,收為弟子,共同狼狽為奸。
這時周淳走臨慈雲寺廟門,忽然叭的壹聲,壹塊乾泥正落在周淳的臉上,見到相隔二十多丈外,有壹個人影往樹林中壹晃,便自不見。周淳不禁氣往上撞,撥腿便追,追出十餘裏路,便見前面人影星馳電掣,眨眨眼不知去向。是白谷逸知徒莫若師,他功力不濟,廟內又來了瘟神廟方丈粉面佛俞德。這兇僧本是金身羅漢門下,是毛太的師兄,只因那壹年滇西的毒龍尊者到金身羅漢洞中,看見俞德身高八尺開外,相貌奇特,大頭圓眼,大耳招風,垂著兩個金環,形狀非常兇惡,面白如紙,壹絲血色也沒有,透出壹臉的兇光,竟然非常喜愛;硬向金身羅漢要去收歸門下。此時俞德帶來了毒龍尊者的五毒追魂紅雲砂,十分厲害。
周淳被林中人影引走,可惜在劫難逃,失意下竟窺覬陸地金龍魏青的妻子,與毛太狹室碰頭,被毛太祭動金身羅漢法元所賜的赤陰劍,追得如喪家之狗。雖躲入樹林之內,卻還是被那道黃光追殺,掃得樹枝紛紛墜落如雨。在這間不容發的當兒,忽然壹聲長嘯,飛下壹道青光,其疾如電,恰恰迎頭將黃光敵住,是醉道人跑來攔截。在這天色昏黑的時候,壹青壹黃,兩道劍光,如神龍夭矯,在天空飛舞。忽然西南天空有三五道極細的紅線飛來,醉道人因不能露面,忙架起周淳返回城內。
周輕雲也恰好煉成飛劍到來,因恨毛太不過,不聽醉道人吩咐,入寺偷襲,壹道青光如掣電壹般壹陣微風,直往毛太胸前刺來。饒毛太躲閃得快,也免不了左膀碰著劍鋒,壹條左臂業已斷了半截下來。智通忙將後腦壹拍,飛出三道光華,上前敵住。俞德的法寶俱是用寶物煉就,取用較慢,也將他的太乙圈放起,成壹個丈許方圓、金光燦爛的圈子,去收來人的劍光。圈兒方才放出,周輕雲已身劍合壹,化道青光,忽地穿窗飛出,破空而去。
俞德只見南面天上有壹道青光在逃,與智通往前追趕,追到青光處的樹林,便將手中紅砂往空壹撒,灑出壹片黃霧紅雲,夾著隱隱雷電之聲,頓時間天昏地暗,鬼哭神號。這子母陰魂奪命紅砂,乃毒龍尊者鎮山之寶,只要沾壹點,重則身死,輕則昏迷。醉道人為救輕雲,拼出苦修百年煉就的心血劍光放出,攔住紅砂去路,輕雲才得逃生。果然紅砂厲害,劍光離俞德十丈左右,壹著紅砂便跌到塵埃。醉道人雖然心痛,因怕紅砂厲害,不敢去拾。
俞德見黃霧紅光明明將敵人劍光罩住,為何卻不見敵人蹤跡,只離身旁十丈左右,壹柄壹尺三寸許的小劍,中了紅砂,雖然受了汙穢,跌落塵埃,仍是依舊晶瑩射目,在手中不住地跳動,好似要脫手飛去;又好似靈氣已失,有些有心無力的樣子。
輕雲又羞又急,又氣又怒,乘俞德不留神,箭壹般疾馳飛過,劈手奪去小寶劍,更雙腳並齊,照著俞德胸前壹蹬,賞了俞德兩鴛鴦腳,更借力使力,斜飛幾丈高遠,發出青光,身劍合壹,破空飛身逃走。忽見正西方半空中有幾道紅線飛來,知是毛太的師父金身羅漢法元到來。追雲叟掐指壹算,知是未到撕開假面具,開釁把火挑起來的時候,連忙現身招呼醉道人撤退。
醉道人從內鬼了壹所泄漏過來的機密,知道智通自周雲從逃出後,料到遲早必東窗事發,料定峨嵋派早已長駐碧筠庵虎視眈眈,必須先發制人,於是聯絡許飛娘,與師叔法元合力,廣邀群邪助陣。許飛娘也已按捺不住,料定區區壹個慈雲寺,豈放在峨眉派心上,只是壹條設法開釁的導火線,把異派消滅,好讓他們獨自稱尊,便暗中介入,廣招助拳。
而且內鬼也傳來訊息,說法元將斷臂與毛太接上,敷上靈藥加緊包紮,送回五臺山將息。俞德是假裝重傷,引敵入伏。壹個毒龍尊者的首徒,又豈是區區鴛鴦連環腿所傷得了。白谷逸以大舉在即,索性忍耐些日,終於說道:“還有幾個應劫之人未來。再說除惡務盡,索性忍耐些日,與他壹個壹網打盡,省得再讓他們為害世人。準定明年正月初壹,以絕後患。”
白谷逸更怕周淳的奸殺嫁禍的事給揭發了,忙率領周淳回洞府,留周輕雲在辟邪村玉清觀。臨行追雲叟將太乙鉤贈醉道人使用,比較原來寶劍還要神化。把他的劍帶回山去,用百草九轉仙丹壹洗,還歸原物。
這當軒轅老怪席卷神州,威挾蜀山時候,智通師叔金身羅漢法元也想勾結群魔,朋比為奸,圖報當年祖師敗亡之仇。應邀而來中有佼佼者如:華山烈火祖師的得意門人秦朗;西藏毒龍尊者弟子粉面佛俞德;廬山神魔洞白骨神君教下,武
彜山飛雷洞七手夜叉龍飛。壹眾在許飛娘掩護下,待機而動。
陰魔從周輕雲及張瑤青的敘述中,得知張亮頂了罪名,壹心安樂。自認血影神光初成後,能液化肉身,如同透明,正好找本派世仇的艷姬采擷。兼且晉身了玄門正宗,處身上流社會,有著卓著的聲譽,雖然幹的仍是奸淫的勾當,但也只是內裏偷偷摸摸,外表上卻冠冕堂皇,所以很怕舊日醜聞,公諸世上,對慈雲群姬生出滅口之心,便偷到那成都城外慈雲禪寺去。
這日慈雲寺內群邪正在商議如何渾水摸魚時,忽聽四壁吱吱鬼聲,眾人毛發皆豎,壹陣陰風過處,燭焰搖搖變成綠色,霎時間地下陷了壹個深坑。鬼聲息處,燭焰依舊光明,由坑內先現出壹個拷佬大的人頭,頭發胡須好似亂草窩壹般,絞做壹團,藏入碧綠壹雙眼光,四面亂閃,身體卻又矮又瘦,長不滿三尺,穿了壹件綠袍,醜怪異常,聲音又是微細,如同嬰兒壹般。不是法元、俞德預先使眼色止住,眾人見了這般怪狀,幾乎笑出聲來。這便是無恥賤婦,媚奉畜牲,生產出的雜種後代,百蠻山陰風洞綠袍老祖,乃是魔教中南派開山祖師。
此等畜牲出來的後裔,有著壹個特徵,就是善長聚斂,修成內丹,可供奉那些當時得令的仙邪魔佛,互相勾結,不勞而獲。因為仙邪魔佛都需要以濟世為標榜,但從艱苦修為所得,實在不敷揮霍。正派用的是神雷,即壹雷天下響,有講,無人講,雖是雷聲大,雨聲小,講就天下無敵,下巴輕輕,但也消耗不少資源;邪派用的是陰雷,即大聲夾惡,更要資源積聚成彈,才能大派用場,但也用多,消耗多;魔教用的是元神,赤裸裸表現內心的野蠻,也須資源飼養小鬼;佛門用的是光,即得個睇字,消耗最小,也須善信奉獻。所以無論誰個仙魔得道,都少不了這些畜妖的席位。
綠袍老祖的鬥大頭顱內藏有與生俱來的玄牝珠,為萬妙仙姑的理想恩物,千方百計才為搬弄毒龍尊者,托求得綠袍老祖秘密到慈雲寺來。這綠袍老祖剛好修練了壹樁法寶,名叫百毒金蠶蠱,專吃人的腦子。放將出去,即遮天蓋地,無論何等劍仙,被咬上壹口,必定毒發攻心,狂奔遠跑而死。此來慈雲寺,名為建設「太平門」對抗軒轅老怪,實則意圖殘殺蜀山群仙。
龍飛性情暴躁,本要約同綠袍老祖、俞德,即往碧筠庵殺壹個頭陣。這龍飛與智通原是師兄弟,自從五臺派教祖太乙混元祖師死後,便歸入廬山神魔洞白骨神君教下,煉就二十四口九子母陰魂劍,非常厲害。但金身羅漢法元則勸大家等待曉月禪師到後,再作通計劃。
那曉月禪師也是峨眉派劍仙鼻祖長眉真人的徒弟,在道教中原名滅塵子,生來氣量偏狹。因對師弟妙壹真人齊漱溟末學新進,反倒後來居上,有些不服,因此被長眉真人漸漸對他疏淡,曉月已含恨在心。長眉真人臨去時,更把道統傳與玄真子與齊漱溟,差點沒把曉月肚皮氣炸。長眉真人也對暗作警告的,對眾弟子道:“此番承繼道統,原看那人的根行厚薄、不以功夫深淺為標準,不以入門先後論次序。不過人心難測,難免功深者日後為非作歹,遺羞門戶。我走後,倘有不守清規者,我自有制裁之法。”
說罷,取出壹個石匣,再說道:“這石匣內,有我煉魔時用的飛劍,交與齊漱溟掌管。無論門下何人,只要犯了清規,便由玄真子與齊漱溟調查確實,只須朝石匣跪倒默祝,這匣中之劍,便會淩空而起,去取那人的首級。如果他二人所聞非實,或顛倒是非,就是怎樣默祝,這石匣也不會開,甚或反害了自己。大家須要緊記。”
長眉真人此舉,也是不得已。功夫更深,又誰能深得過靈嶠宮。壹般弟子只學識呼叫口號,成就有限,將來也不過爾爾,只能依附靈嶠宮。唯有展望壹二個根行深厚的弟子,默默修成,才能挑擔大梁,等待三英二雲出世,就是不能給曉月禪師壓死了下去。所以明處借東海苦行頭陀支撐,暗裏向靈嶠宮借來玉匣仙劍鎮壓,待妙壹夫人和餐霞大師長成。
曉月滿心不快,又奈何他們不得。強打笑顏,敷衍了壹陣,便假說下山行道,跑到廬山隱居,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不想遊經天臺雁蕩,在插虹澗遇見追雲叟。因論道統問題,追雲叟惱羞成怒,先動起手來,也竟然落敗。事被眾同門知道,都派曉月不對,曉月才壹怒投到貴州野人山,去削發歸佛,拜了長狄洞的哈哈老祖為師,煉了許多異派的法術。到底他根基還厚,除記恨齊漱溟外,並未為非作歹。許飛娘知他含恨甚深,常思壓下妙壹真人,顯示長眉真人無識人之能,壹吐心中郁氣,便飛書挑撥,請求曉月下山主持比劍,由法元親身三顧紫金瀧,受了不少委屈,才求得首肯。
當日俞德在周輕雲的鴛鴦腳下詐傷誘敵,法元也離了慈雲寺,去約請三山五嶽的劍俠能手助拳,在九華前山鎖雲洞前受靈雲姊弟嘲笑謾罵,巧遇許飛娘這密諜趕到,明為解圍,暗中點醒,便借著臺階就下,往金頂走去。金頂乃九華最高處,山勢雄峻,為全山風景最佳之地,上有地藏菩薩肉身塔、歸元寺。可是紫面伽藍雷音所住的歸元寺,只留下壹攤血跡凍成血冰,兩截禪杖斷在地上。法元知雷音自身難保,便急忙離開。想起許飛娘忍辱負重,隱居黃山五雲步,別存深意,以黃山近在咫尺,法元便駕起劍光飛去。
這五雲步原是山中最高寒處,而又最為神秘的所在。法元只知由前山文筆峰抄小徑過去。但從文筆峰處只看到層翠疊巒,崗嶺起伏,空山寂寂,除古木寒鴉,山谷松濤之外,偌大壹個黃山,正不知從何處去尋那五雲步。正在進退為難之際,忽聽遠遠送來壹陣細微的破空聲音,離法元不遠,從空中落下壹個東西。忽地又現出壹道白影,細細壹看,原來是壹個穿白年幼女子,比箭還快,業已將落物拾在手中。跟著峰腳下又轉出壹個穿藍衣的女子,喊著適才那個女子道:“師妹搶到手啦嗎?是個什麼東西?”
穿白的幼女孩就是餐霞大師的弟子朱文,好似並未看見法元在旁壹樣,旁若無人的答道:“是壹信封,我們進去看吧。”
那藍衣的女子乃是餐霞大師的大弟子吳文琪,入門在周輕雲之先,因她飛行絕跡,捷若雷電,人稱女空空。文筆峰乃是大師賜她練劍之所。吳文琪把信接過,看了壹眼即微微壹陣冷笑,向法元說道:“大和尚法號怎麼稱呼呢?”
法元到底在五臺派中是有名人物,在女孩面前不便說謊,日後去落壹個話柄,還說因為怕餐霞大師,連真姓名都不敢說。便答道:“貧僧名喚法元。”
吳文琪即哈哈大笑道:“妳原來就是金身羅漢法元哪,不必找五雲步了,這正是許飛娘給妳的信,等我姊妹二人看完之後,再還與妳吧。”
說罷,便把手中信壹揚。法元看得真切,果然信上面寫有“法元禪師親拆”
等字。因聽說是看完之後才給他,便著急道:“這是貧僧的私信,外人如何看得?”
吳文琪聞言,笑道:“有道是‘撿的當買的,三百年取不去的。'此信乃是我們拾來的,又不是在妳廟中去偷。修道人正大光明,妳是壹個和尚,她是壹個道姑,難道還有什麼私弊,怕人看嗎?既經過我們的山地,我們檢查定了。如有不好的事,妳還走不了呢。”
法元見吳文琪似有意似無意,連譏諷帶侮辱,滿心大怒。知道許飛娘叫人送信,連送信人都不肯與他見面,其中必有很大的關系。情知飛娘與峨眉派表面上假意拉攏,如果信上有機密的事,豈不誤卻大事?又不知餐霞大師在家否,不敢造次。只得強忍心頭火,打算來壹個冷不防,搶了就走。
那吳文琪也是非常伶俐,不等法元近前,便將信遞與朱文手中。法元再也不能忍受,正待放劍動手時,忽然峰後飛也似地跑過壹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喊道:“兩位姊姊休要動手,看在可憐的兄弟份上吧。這封信是我送的,要是出了差錯,我得挨五百牛筋鞭,叫我怎麼受哇?”
朱文道:“師姐,妳看他怪可憐的,把這封信給回他吧。”
這就是馬屎憑官勢。法元不敢招惹餐霞大師,只得強忍著怒,把信接過,恐怕二女再說話奚落,將足壹頓,化作幾道紅線火光,破空而去。轉過雲巢,找壹個僻靜所在,打開書信壹看,上面寫道:“曉月禪師西來,愛蓮花峰紫金瀧之勝,在彼駐錫,望唾面自乾,求其相助,可勝別人十倍。”
那蓮花峰與天都峰俱是黃山最高的山峰,紫金瀧就在蓮花峰旁不遠,群峰環峙,煙嵐四合。法元上了立雪臺,走過百步雲梯,從壹個形如石鰲的洞口穿將過去,詫見別有洞天。此時天已垂暮,前面雲鋪海上壹片寒林處橫起壹匹白練,壹霎時雲氣蒙蒙,布散成錦。群山在白雲簇繞中露出角尖,好似壹盤白玉凝脂,當中穿出幾十根玉筍。再回顧東北,依舊清朗朗的,壹輪紅日,被當中壹個最高峰頂承著,似含似捧。奇境下的這條道路,卻是山勢逼厭異常,下臨無底深淵,底下碎石森列,長有丈許,根根朝上。此時雲嵐翳,天色越發黑將下來,遇著這樣棧道雲封,蒼嵐四合,對面不見人的景物,兼且那黃山頂上,罡風最厲害,又在寒冬,修道的人縱然不怕寒威,也覺著難於忍受,便待天色甫明,雲嵐已散,才趁著朝日晨暉,往紫金瀧而去。
瀧前只見兩旁絕澗,壁立千仞,承著白沙那邊來的大瀑布,聲如雷轟,形同電掣。曉月禪師本駐藏邊打箭爐,壹則愛此地清靜;二則聽說此地發現壹樣寶物,名為斷玉鉤,乃是戰國時人所鑄,就在這瀧下泉眼中,所以駐錫在此。
法元看見澗對面走過壹個小沙弭,挑著壹對大水桶,身法又快又乾凈,知是曉月禪師的門徒,討好的喝了壹聲彩。小沙弭只是借挑水練功,自知修為有限,言不由衷的贊頌,聽入耳中好比諷刺,怒叱胡說,出言無狀,把法元誣作前來偷取寶貝,動手驅逐。法元此來有求於人,縱使對著壹只狗,也得只矮三分,豈敢用飛劍取勝,卻連中幾下重手法,倒晃出去十幾步,差點沒有跌倒在地。這壹下勾動無明火起,壹拍後腦將劍光飛出,便見崖後面飛起壹道紫巍巍的光華,將法元的劍光截住,走出壹個不僧不道的中年男子,枯瘦如柴,二目深陷,滿面的病容,披散的頭發也未用發箍束住,穿了壹件半截禪衣,就是曉月禪師大弟子病維摩朱洪。互通姓名後,便各將劍光收轉。那小沙弭是曉月禪師幼徒通臂神猿鹿清。二人舉動閃爍,言語支吾,說曉月禪師於今早天還沒亮,就起身往別處去了。
法元疑心曉月禪師不願見他,見朱洪又是神情非常冷淡,既然表示拒絕,只得無精打采地往山下走去。
忽見正南方飛來了幾道紅線,是秦朗打此經過。秦朗本是奉乃師華山烈火祖師之命到滇西去,也要到打箭爐去拜訪曉月禪師。路遇滇西紅教中傳燈和尚,才知曉月禪師隱居黃山紫金瀧,特來代請,約到慈雲寺相助。二人相見,法元說出他兩個徒弟說他出外雲遊去了,如果在家,成心不見,去也無益。秦朗料他為斷玉鉤西來駐錫,決不會出門遠去。認為別處不是沒有能人,但能制服追雲叟的,還是真少。法元也甚以為然,便同秦朗回了原路。
剛剛走到瀧前,便見鹿清正在洞外,好似很不痛快,直說胡鬧。法元把好話說了許多,鹿清只是搖頭,不吐壹句真言,道壹聲“得罪”,便轉向崖後自去。
法元見了這般景況,但是無可如何。只得離了紫金瀧,往山腳下走去。
忽然空中壹道青光帶著破空聲音,箭也似的降落壹個相貌奇醜的十七八歲的少年。身形矮短,頭頸間長發散披,滿臉青筋,二眉交錯處有壹塊形似眼睛的紫記,掀唇露齒,壹口黃牙,相貌非常醜惡,打扮得不僧不道,便是萬妙仙姑最得意的門徒三眼紅薛蟒。薛蟒說是奉許飛娘之命,來請法元萬不要灰心短氣,非曉月禪師下山,無法抵敵追雲叟。許飛娘的百靈斬仙劍尚未煉就,暫時不能下山相助。業與曉月禪師飛劍傳書去了,望法元繼續進行。
法元、秦朗二人壹秉至誠,再度步行到紫金瀧。鹿清看見法元師徒回轉,不待法元張口,便說乃師剛回,請法元放心回廟,到了緊急時節,曉月禪師自會前來相助,因另有要事,又匆匆下山去了。法元疑是故意推辭,鹿清他心中疑慮,便向他說道:“我師父生平從不打誑語,說了就算數,二位只管放心吧。”
法元見鹿清說話胸無城府,正想同他多談幾句,便聽崖後洞中有壹個病人的聲音喚道:“清師弟,話說完了,快回來吧,我有事找妳呢。”
法元知受冷待,離了紫金瀧,便往江中消遣壹番,再渡江上黃鶴樓上去沽飲。酒客間有壹富家公子陶鈞,長得豐神挺秀,神儀內瑩,根基厚異,簡直生就仙骨。法元便請秦朗先自壹人往沙去,本想等陶鈞下樓時,故意自高身價,賣弄兩手驚人的本領,好讓陶鈞死心塌地前來求教。不想陶鈞早被壹個小老頭的更高明的手法勾上了,正在連日朝思暮想,看法元和秦朗不斷地用目看他,交頭接耳,小聲秘密私談,鬼鬼祟祟的那壹副情形,心中更是懷疑他二人對自己不懷好意。忽然耳旁吹入壹絲極微細的聲音說道:“妳左邊坐著的那壹個賊和尚,乃是五臺派的妖孽,他已看中了妳,要想等妳下樓,用強迫手段將妳帶走,收妳作徒弟。妳如不肯,他就要殺妳。我現時不願露面,妳如想拜我為師,可用計脫身,我在鸚鵡洲下等妳。”
那小老頭說話的壹種功夫,名叫百裏傳音,完全是練氣功夫。劍仙的劍,原是運氣內功,臻乎絕頂,才能身劍合壹,可剛可柔,可大可小。把真氣練得細如遊絲,看準目標,發將出去,直貫對方耳中。聲音雖細,卻是異常清楚。漫說摟上樓下,這十數丈的距離,就是十裏百裏,也能傳到。但目標以外,縱是近在咫尺,連法元這等也是異派劍仙中有數人物,也是壹點也聽不見呢,於是有講,人駁。如此沫黑的手法,正是自我標榜玄門正宗的壹貫技倆,功能挑動民憤,把羊群心態的善信納入正義奴隸的圈中,任由驅策。不過要登堂入室,可更要通過測試,顯示有偽詐的優異質素。陶鈞以訂菜待友蒙混了法元,借如廁遁走。
法元等得瞑色滿江,昏鴉四集,仍不見陶鈞回來,只得會帳下樓。走到江邊,忽見對面來了壹個又矮又瘦的老頭,喝得爛醉如泥,壹手還拿著壹個酒葫蘆,步履歪斜,朝著自己對面撞來。法元的功夫何等純熟,竟會閃躲不開,砰的壹聲,被撞個滿懷,撞得倒退數尺。那老頭更哇的壹聲,將適才所吃的酒,吐了法元壹身,更連壹句客氣話也不說,揚長而走。
法元衣袍盡濕,無奈入店,將衣服用濕布擦了壹擦,放在屋內向火處去烘焙。到了三更時分,估量這件僧衣業已乾。不料不但僧衣蹤影不見,連那十幾兩散碎銀子,俱已不知去向。門窗未動,全沒絲毫聲息,竟是偷個壹凈二光。明知是有敵人存心和自己過不去,來丟他的醜。但沒有衣服和銀子,慢說明天不好意思出門見人,連店錢都無法支付。法元是有名的劍仙,絕不能壹溜了事,其勢又不能張揚,丟不下住霸王店的面子,唯有趁此黑夜,上大戶人家去偷些銀兩,寫明異日清還。於是罪證確鑿,給耍個不亦樂乎。
忽然壹樣東西當頭罩下,法元在急迫中,放起劍光亂砍壹陣,原來正是將才被那人偷去的僧衣,被砍得亂七八糟,成了碎片,不能再穿,適才偷來的二十兩銀子,也不知去向。猛壹回頭,忽見桌上亮晶晶地堆了大大小小十餘個銀裸子,正是適才被人偷去之物。末後留下壹張紙條,上面寫道:“警告警告,玩玩笑笑。羅漢做賊,真不害臊。贓物代還,嚇妳壹跳。如要不服,報應就到。”
如此迫人作惡,大霸欺細霸的警惡懲奸,天下人不是貧死,就都是賊了。無奈形勢人比強,連體面資源的自顧,也力有不逮,壹切夢想理想公道的空談,畢竟都是無力不行,報應就只是任由魚肉矣。
紙條底下畫著壹個矮小的老頭兒,壹手拿著酒杯,壹手拿著裝酒的葫蘆,並無署名。法元看完紙條,猛然想起,原來是他。無怪自己深通劍術,內外功俱臻絕頂,腳步穩如泰山,任憑幾萬斤力量來撞,也不能撞動分毫,怎麼適才會讓壹個醉鬼幾乎將自己撞倒?
這賽仙朔矮叟朱梅原在青城山得道隱居,因百十年前,在嵩山少室尋寶,遇見東海三仙中追雲叟白谷逸,整整在嵩山少室相聚了有十年,人稱嵩山二老。金身羅漢法元原是石道人的徒弟,石道人就是那朱梅的師弟。石道人因見他心術不正,不肯將真傳相授,法元才歸入五臺派門下,所以與朱梅狹路相逢,相見不識。法元知朱梅既有神出鬼沒之能,又能隱形藏真,最愛偷偷摸摸,便不及等到天明,連夜駕起劍光逃走,回歸慈雲寺。
如此艱難三顧請來的能人,當然推崇備至。那綠袍老祖自大成狂,自是很不以為然,但喧賓不奪主,更是對許飛娘邀來的貴賓不便作聲。龍飛則執意要先去探個虛實,當下拉了俞德,帶了弟子柳宗潛,前往碧筠庵。
這時正在醜初,陰魔早已潛入慈雲寺秘室,趁群魔聚議之際,暗探群姬存活
,驚見人面全非,僅留下楊花、鳳仙二女。為探諸女下落,現身與楊花聚舊。楊花喜見舊愛重臨,得以再度享受強勁,那能不立即赤裸侍奉。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陰魔已脫胎換骨,享受過劍仙的名,本身能力及殷鑒力都超越當日多多,極盡九曲十三彎的曲徑藏幽,雖然是寶八大名器之壹,但在壹個凡女體內,松弛不堪,味同嚼蠟,所以只運用初成的血神經基礎,束幼肉,直抵花心深處,才解束放回原來大小作抽插。以寶的強悍,只十數澌磨,楊花已騷水狼藉,神智不清,被先天真氣感應了腦海的記億。原來群魔聚集,都是采補的高手,群姬本就被陰魔摘得體虛氣弱,真元已虧,何堪再摘,相繼虛脫身亡,只楊花、鳳仙二女,懷有寶特長,或貌美出眾,惹得憐惜,才得留下命來。
陰魔證實了後顧無憂,只須於破寺之日,乘亂屠宰二姬,即乾乾凈凈的埋葬了這壹段男盜女娼的醜行,滿心歡喜的潛出寺外,正巧見寺內飛出萬朵金星,是綠袍老祖的百毒金蠶蠱。追隨著萬朵金星的去路,走到武侯祠,便見白霧迷漫,籠罩裏許方圓,簡直看不清楚碧筠庵在哪裏,只是霧氣四周仍是清清朗朗。這時俞德三人早已到達,被那萬朵金星飛近身旁,幸好俞德的如意圈光華能阻隔金蠶去路,但身在金蠶叢中聽得那壹陣吱吱之音,也頗怕人。金星在空中略壹停頓,便從兩旁繞分開來,過了光華,又復合壹,直往那壹團白霧之中投去。
就在這壹剎那當兒,忽見白霧當中,冒出千萬道紅絲。那壹簇金星才壹接觸紅絲,便聽見壹陣極微細的哀鳴,那許多碰著紅絲的金星紛紛墜地,花炮壹般,落地無蹤。而後面未接觸著紅絲的半數金星,好似深通靈性,見事不祥,電掣壹般,撥回頭便往來路退去,那千萬道紅絲也不追趕,仍舊飛回霧中。俞德看了個目定口呆,扯著龍飛,駕起劍光轉回來路。隨即霧中飛出玉清大師,陰魔才得告知青城派鼻祖極樂真人李靜虛,正與軒轅老怪談判,要光榮撤退蜀山。
極樂真人當年領袖群仙,弟子遍天下,有「駐無落日」之稱,盛極壹時。自與五臺派兩次大鬥劍後,門人死亡殆盡,淪為靠壟那駕淩天下的靈嶠宮的應聲蟲,隱到雲南雄獅嶺長春巖無憂洞靜三玄宗,得悟澈上乘,縮成嬰兒,自號極樂童子。他煉就的三萬六千根乾坤針,正是曾經臣伏旗下的綠袍老祖的克星。綠袍老祖在蜀山攪局,激怒靈嶠宮,真人在靈嶠宮的壓力下,要誅殺綠袍老祖。這時真人正求並入五臺派西支的共同盟體,不願介入峨嵋五臺之爭,偏袒壹方,只答應誅殺綠袍老祖,代世人除害,才邀約玉清大師幫忙,先將碧筠庵用白霧封鎖,從霧中放出乾坤針,將金蠶除了壹小半,再由玉清大師掩護醉道人,引綠袍老祖出慈雲寺。
玉清大師見陰魔竟隨了百毒金蠶同來,大吃壹驚,忙現身囑咐陰魔返回玉清觀。陰魔滿口答應,卻陽奉陰違,更膽大妄為,還想搶在前頭,潛入寺內,暗殺楊花、鳳仙二女。
經壹番延緩,陰魔再度潛入慈雲寺內,液化法身,藏在檐頂坑窟時,俞德才各駕劍光回到寺中,裝作沒有看見金蠶被殲這壹回事。因為俞德深知綠袍老祖為人心狠意毒,翻臉不認人,所以待了壹會,晚壹點回去,以防綠袍老祖惱羞成怒,拿他們出氣。果然俞德未及發言,綠袍老祖便厲聲質問,俞德那敢說出所見,推說記錯了路,耽誤了壹些時間,進不去那壹團濃霧,便自回轉。綠袍老祖聞言,只是怪笑,聲比梟號壹般,令眾人俱都毛發森然。看他伸出兩只細長手臂,如同鳥爪壹般,搖擺著栲栳大的腦袋,睜著壹雙碧綠的眼睛,慢慢壹步壹步地走下座來。
恰好,壹個兇僧頭目名喚盤尾蠍了緣的,正端著壹點心,被知客僧了壹送了上來,做了替死鬼。眾人但聽壹聲慘呼,看綠袍老祖將了緣壹把撈在手中,壹手將脅骨抓斷兩根,在壹聲慘呼下,張開血盆大口,就著破開的軟脅下,壹吸壹呼,先將壹顆心吸在嘴內咀嚼了兩下。隨後把嘴咬著了緣胸前,連吸帶咬,把滿肚鮮血,帶腸肝肚肺吃了個盡凈,然後舉起屍體,朝外打去。吃完人血以後,眼皮直往下搭,微微露壹絲祿色,好似吃醉酒壹般,垂著雙手,在座上沈沈睡去。
眾人雖然兇惡,也不曾見過這般殘酷慘狀。
忽然壹陣微風過處,燭光影裏,面前站定壹個窮道士,赤足芒鞋,背上背著壹個大紅葫蘆。眾人當中,壹多半都認得來人正是峨眉門下鼎鼎大名的醉道人,看他朝大眾施了壹禮,說道:“昔日太乙混元祖師創立貴派,雖然門下品類不齊,眾人尚不失修道人身份。因誤信惡徒周中匯之言,多行不義,輕動無明,以致身敗名裂。誰想自他死後,門下弟子益加橫行不法,奸淫殺搶,視為家常便飯,把昔日教規付於流水。有的投身異端,甘為妖邪;有的認賊作親,仗勢橫行。我峨眉派扶善除惡,為世人除害,難容爾等胡作非為!現在三仙、二老同本派道友均已前往辟邪村玉清觀,定明年正月十五夜間,決壹個最後存亡,且看還是邪存,還是正勝!”
言還未了,惱了秦朗、俞德、龍飛等,各將法寶取出,正待施放。法元雖然怒在心頭,到底覺得醉道人孤身壹人,勝之不武。忙使眼色止住眾人道:“妳也不必以口舌取勝。明年正月十五,我們準到辟邪村領教便了。”
醉道人施了壹禮,正要轉身。陰魔見鬧不起來,難遂所願,竟不知天高地厚,從液化中聚合法身,朝綠袍老祖叫道:“更有門下弟子竟然如此兇殘,今日定要誅此兇魔。”
眾人出其不意,而匿藏在寺外暗中監視的極樂真人和玉清大師,更想像不出陰魔從那裏冒出來,只見壹道清光無色無風,從醉道人身後,電射綠袍老祖。以綠袍老祖之能,也只等到劍光近身才得發覺,急施玄功變化,狼狽避開,但也衣袍破裂,危險之極。綠袍老祖怒極,發出壹聲極難聽的怪笑,搖擺著大腦袋,伸出兩只細長鳥爪,從座位上慢慢走將下來。忽然面前壹亮,壹道金光如匹練般,電也似疾地卷將進來,便聽嬌聲叫道:“小冤家,妳真會惹禍!還不快走!”
那道金光來去迅速非常,如閃電壹般,飛向空中。這霎眼間,殿上的醉道人已不知去向。陰魔還死心不息,在金光閃耀中再道液化,留下等待機會,連壹心要帶走他的玉清大師,因從未知聞有液化的法術,更要專註綠袍老祖,也沒留意陰魔的去向。綠袍者祖壹聲長嘯,從腰中抓了壹把東西,望空中灑去。手放處,便有萬朵金星,萬花筒壹般,電也似疾飛去空中。接著綠袍老祖將足壹頓,也無影無蹤。
陰魔見法元、俞德忙喊眾人快收回劍光法寶,由老祖壹人施為,料到鬧不起來,才從地磚罅隙經溝渠瀉出寺外。只見最前面壹道青光,飛也似地逃走,後面這萬朵金星,雲馳電掣地追趕。看看已離青光不遠,忽見萬朵金星後面,飛起萬道紅絲,比金星還快,壹眨眼間,便已追上那萬朵金星。後路已被紅絲截斷,逃走無門,萬朵金星被萬道紅絲碰個正著。但聽壹陣吱吱亂叫之聲,那萬朵金星如同隕星落雨壹般,紛紛墜下地來。接著便是壹聲怪嘯,四面鬼哭神號,聲音淒厲,愁雲密布,慘霧紛紛。只見地面上萬朵綠火,漸漸往中央聚成壹叢。綠火越聚越高,忽地散開來。綠火光中,現出綠袍老祖栲栳大的壹張怪臉,映著綠火,好不難看。因驕矜過甚,忽略蠶身合壹,就此壹線之差,看著至寶金蠶,被克星消滅了個凈盡。
綠袍老祖現身以後,便從身上取出修羅幡,是壹個白紙幡兒,上方繪就七個骷髏,七個赤身露體的魔女。正待將幡連搖,召回金蠶殘軀,忽地壹團丈許方圓的五色光華往幡上打到,將幡打成兩截,那五色光華也同時消滅。接著壹道匹練似的金光從空降下,圍著綠袍老祖只壹繞,便將綠袍老祖分為兩段,金光也便自回轉。倏地又東北方飛起壹溜綠火,飛向老祖身前,疾若閃電,投向西南方而去。地下只倒著綠袍老祖的下半截屍身,上半截人頭已不知去向。
後天五行,相生相克,沒有任何法寶可以遍壓天下。即使連有相生的法寶為掩護,可以是反克己方主寶的克星,如火寶生土,土寶克水,令火不懼水克。縱有敵方水寶生木之木寶護航,也木生火旺,生自己主寶,勝負難定。但若木寶本身是另壹敵人的主寶,水木兩寶都是主體,夾攻下,只要法力不是懸殊,火寶這方必敗無疑。所以好漢架不過人多,更防不了有心人暗算無心人的偷襲。魔法無邊的綠袍老祖,只看自己優勝處,自命不可壹世,就敗在極樂真人和玉清大師的偷襲下。
陰魔湊合過來,見到壹個十壹二歲幼童,穿著壹件鵝黃短衣,項下壹個金圈,赤著壹雙粉嫩的白足,活象觀音菩薩座前的善才童子,與玉清大師在說話。玉清大師回頭嗔道∶“妳這惹禍精,還不快來拜見極樂童子李老前輩。這次若非老前輩大發慈悲,這綠袍妖孽的金蠶,怕不知道要傷害千萬數生靈,也不知有多少同道要遭大劫呢!只是我多年煉就的壹塊五雲石,深深被孽障斷送了。”
真人道:“這妖孽生就壹粒玄牝珠,藏在後腦之中,適才不及施放,便被我將他斬死,被他的弟子連頭偷了逃走,必定拿去為禍世間。我做事向來全始全終,難免又惹下許多麻煩了。”
醉道人也禦劍飛回,拜見真人之後,又謝了相助之德,便恭恭敬敬地請真人駕臨辟邪村去。真人認出陰魔用的是妙壹夫人入道時的飛劍,但劍光奇異,頗有創意,竟想求夫人讓徒,光大青城,便應邀到玉清觀去。這時壹群仙俠因碧筠庵貼近民居,更為躲避金蠶,已全體移居二十餘裏外的辟邪村玉清觀來,夫人卻不在觀內。真人便垂問玉清大師。玉清大師是內情中人,肯定夫人戀奸情熱,絕難舍棄擎天巨,自己也不想玄精遠離,婉言示拒。群仙更邀請真人相助破慈雲寺,真人嘆道:“妳們各派比劍,雖有邪正之分,究竟非妖人可比。我怎好意思代死去的朋友,混元祖師整頓門戶?”
由來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當年青城、五臺爭霸,卻是兩個戰場,太乙混元祖師只是傀儡,與極樂真人私底下卻是至交。後來兩敗俱傷,做就了靈嶠宮的雄霸仙界。若更不能壹致對外,難脫滅亡之禍,但先安內,則如長眉真人容納軒轅老怪,養成禍胎,後來雖盡力剿匪,卻被哈哈老怪慫恿太乙混元祖師出作兒皇帝,殃遍神州。可幸未受惑於哈哈老怪的”同種同文〔邪法,也結果被靈嶠宮操縱掌上。眾生道心不齊,任他先安內還是拒外,也必無剝復之機。
真人說罷,袍袖壹展,壹道金光,宛如長虹,照得全村通明,起在空中,便自不見。嵩山二老中矮叟朱梅向不服人,亦自嘆不如。陰魔窺得玄功妙用,更增偷食之心。
嵩山二老的追雲叟白谷逸邀請不到極樂真人,轉問素因與玉清大師,道:“令師神尼優曇何不肯光降?”
素因答道:“家師說有諸位老前輩同眾道友,已盡夠施為。如果華山烈火禪師忘了誓言,或滇西毒龍尊者前來助紂為虐時,家師再出場不晚。家師已著人去下過警告,諒他們也決不敢輕舉妄動了。”
追雲叟聞言道:“烈火、毒龍兩個業障接著神尼警告,當然不敢前來,我們倒省卻了不少的事。許飛娘想必也是受了餐霞大師的監視。不過這到底不是根本辦法,我向來主張除惡務盡,這種惡人,決沒有洗心革面的那壹天,倒不如等他們壹齊前來,壹網打盡的好。”
誌大才疏,非奴即敵,都是壞事之源。高估自己的人也難堪信托,明知故犯的更居心可誅。要是烈火、毒龍齊來,神尼優曇未必支持得起。許飛娘身後也有不少妖仙,壹但撕破面皮,餐霞大師怕也獨力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