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六道驚魂(tankeyboge0204)

武俠玄幻

白彎鎮,位於中原中部的壹個小鎮,雖然生活不算富裕,但是此處書香之氣甚是濃厚,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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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萬松滅佛

龍魂俠影 by 六道驚魂(tankeyboge0204)

2018-12-4 12:39

  血刀初成,魔念萌生,界明初心不再,怒現惡鬼兇相,鋒刃所過之處皆是血海無涯。
  只見怒僧贊殺,如歷魔劫,舉手狂厲莫測,猶如掙脫束縛的野獸,引動萬鬼哀歌,劈出地獄羅網!界明雙目赤紅,壹口氣就斬殺上百士兵,宛如地獄鬼神的目光牢牢鎖定陳郡守,口中吐出陣陣邪笑:“天下有罪,無所不殺,孽障納命來!”
  陳郡守嚇得屁滾尿流,撕開嗓子叫道:“快,快放箭射死這個禿驢!”
  弓箭手立即挽弓拉弦,對著界明便是壹輪箭雨,隨即火槍手填充彈藥,開火射殺。
  箭矢,火彈迎面而來,界明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難民慘烈的死狀,壹口邪火燒心而上,掄起血刀使出“鎮魔戒刀”,佛家至剛至大的刀法,雖有鎮魔之威,卻留有三分余地,然而此刻的界明勢若瘋魔,招式只攻不守,刀意更是殺心無限,幾刀劈出,頓時掀起萬丈血浪,地上的鮮血竟呼應其刀決變化,組成壹尊兇神惡煞的血佛。
  血佛顯魔相,不但將箭矢火彈擋下,更生出壹種異能,眨眼間便將弓箭手和火槍手的血氣抽吸壹空。
  先是單刀斬殺壹百士兵,如今界明隨手便又奪去兩百士兵的性命,這份兇威已經深入每壹個人心中,哪還敢面對這名僧人,嚇得丟下武器逃命而去。
  界明殺心如狂,斷罪執念已然反噬佛根,持刀便去追殺逃兵,只要被他追上的士兵,皆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慌亂之中,界明目綻邪芒,在人群中尋找禍首行蹤,只見陳郡守手忙腳亂地跟著親衛逃命,界明冷笑壹聲:“逃命?癡心妄想!”
  界明手掌壹翻,大梵聖印隨心而生,卍字佛印淩空打下,然而此次的佛印卻是金光之中帶著絲絲詭異血芒。
  澎湃掌力從天而降,陳郡守的二十名親衛被震得臟腑破碎,當場斃命。
  陳郡守也被掌力掀翻在地,界明壹個縱身閃到他的跟前。
  陳郡守嚇得渾身哆嗦,眼淚鼻涕直流道:“大師饒命,給我壹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界明眼露邪芒,嘿嘿冷笑,緩緩舉起手中血刀。
  就在刀鋒即將劈下之時,壹聲嬌弱的女音響起:“大師……”
  堪比清明梵音的哀吟,竟將界明初心喚醒,望著這滿地屍骸,不由暗自懊悔:“該死,我怎麽殺了這麽多人。”
  他又看了看陳郡守,怒道:“狗官妳可知罪!”
  陳郡守磕頭道:“小人錯了,小人錯了,還望大師饒我壹條狗命。”
  界明心忖道:“此人乃是朝廷命官,若殺了他恐怕會引起諸多事端,倒不如將他罪行昭告天下,叫他在天下人面前伏誅,也好給這些慘死難民壹個交代。”
  於是壹腳將他踢開,趕緊回去查探方才聲音的主人——阿纓。
  斷臂少女臉色慘白,強撐著最後壹絲力氣睜開眼睛,望著界明道:“大師,快走……”
  少女重傷之際任不忘恩人安危,界明苦嘆壹聲,將她斷臂的血脈封住,暫時止血,背起這昏迷的少女離開這片修羅屠宰場。
  阿纓傷勢極重,界明耗盡心力才將她殘命救活,但卻無法還她壹雙健全的手臂,然而有些事情對於阿纓來說卻比殘廢還要痛苦。
  界明望著昏睡不醒的少女,心中壹陣惆悵,不知如何寬慰她。
  輪番激戰,界明亦是元氣大傷,唯有盤膝坐下,合目養息,定入虛空,但腦海中始終浮現著那種種不堪的情形,佛門汙垢,阿纓受辱,阿祥慘死,難民含淚……種種這般竟成心魔,那口飽飲鮮血的樸刀似乎也感應到界明的意識波動,倏然綻放出詭異紅光。
  界明睜眼,卻見身處虛無幻象,那種種慘象撲面而來,叫他難以喘氣。
  驀然,幻象再變,兩道身影對持而立,竟都是界明的容貌,然而卻是壹者佛相慈悲,壹者萬罪邪殺。
  兩個界明同時而動,各展拳腳,誓要壓倒對方,慈悲法相使了壹招大梵聖印,而那邊的罪愆魔身亦是使出同源之招,然而卻帶著魔氛邪氣,兩個卍字佛印淩空相撞,頓時佛光戰魔氣。
  倏然兩人招式再變,竟將佛門絕式壹壹使出,然而無論慈悲法相用什麽招數,那個罪愆魔身都會使出同樣的武決,壹時間竟是難分高下。
  聲影襲心,震懾空明,非魔非佛,似幻似真,界明謹守靈臺,默念佛經以求鎮壓心魔,然而越是鎮壓,心魔反應越是劇烈。
  恰見意識幻象之中,佛身魔體鬥法三千,生滅只在頃刻,然而引入界明識海中的人間慘劇再度浮現,如此壹來,魔體再添三分兇煞,掌勢輪轉,竟將佛身壓倒,界明猛地咳出壹口鮮血,眉宇之中湧起陣陣黑氣,雙眼再度閃爍邪芒。
  “大師!”
  眼看多年修行將要崩毀,卻聽天籟輕聲響起,再度喚回界明禪心,意識之中的佛魔鬥法,不比現世輕松,界明睜眼之後已經是滿頭大汗,氣喘如牛,不由暗叫驚險:“差點就著了相,善哉善哉!”
  阿纓虛弱地道:“大師,妳沒事吧……”
  界明笑了笑道:“小僧無事,女施主莫要掛懷,養好身子為上。”
  阿纓在療傷期間也並非時刻昏迷,偶爾也會醒來,她醒來後便詢問阿祥的狀況,界明不懂撒謊,只能知無不言,阿纓心有七竅,從界明的表情便推出了真相,哭了幾聲又昏睡過去。
  “大師,妳說什麽是佛?”
  阿纓喃喃問道。
  界明楞了楞,低吟片刻道:“佛在心中,不在世間。”
  阿纓淒然笑道:“那我們信的佛難道只是壹場虛幻?”
  界明搖頭道:“非也,佛是大慈大悲,佛是心系眾生,佛是隨緣了業,佛是修壹切善,佛是正知正見,佛亦是圓滿智慧,總之佛便是人心。只要人心向善,佛自然會保佑。”
  阿纓道:“那佛會保佑陳郡守嗎?”
  界明道:“不會,這種人只會下十八層地獄!”
  阿纓又問道:“阿祥他會去那裏?”
  界明心頭壹陣抽搐,強忍歡笑道:“阿祥心地純真,當然是去極樂世界。”
  阿纓眼中泛起幾絲喜悅的淚珠,笑道:“那佛會保佑我麽?”
  界明頓時壹楞,想了想道:“阿纓妳心地純良,乃是大福源之人,如今所遭受的種種不幸只是魔考,只要妳秉持初心,定可得到大歡樂。”
  阿纓笑道:“大師妳就是阿纓的佛,阿纓這輩子只信妳。妳壹定會保佑阿纓的,對嗎?”
  界明點頭道:“小僧定不會讓阿纓再受任何傷害。”
  這段日子,界明除了照顧阿纓外,還要與自身心魔抗衡。
  阿纓也天天纏著界明,要他講佛經故事,每次向阿纓講解佛經,界明心中就多壹份清明,那日在意識中出現的魔身也漸漸消失。
  過了三個月,阿纓的元氣漸漸恢復,她也適應了只有壹根手臂的日子,界明心想也該是回山稟告師長,請佛門高僧出來主持大局,還那些慘死難民壹個公道。
  阿纓聽到界明要離開,頓時兩眼淚汪汪,用剩下的右手死死拽住界明的衣袖,哀求道:“大師,別丟下我。”
  界明看著眼淚摩挲的少女,心頭壹軟,於是便點頭道:“也罷,我們便壹起去揭穿陳郡守的罪行吧!”
  壹僧壹俗,再入紅塵,當進入淩飛郡後,竟發現大街小巷都貼滿通緝犯的畫像,那名通緝犯竟是界明。
  界明定神壹看,畫像下寫著這麽幾行字:“魔道惡僧,扇動流民造反,屠戮白馬寺僧侶,殘殺官兵,告發者賞銀壹千兩,擒殺者賞銀五千兩。”
  阿纓氣得俏臉煞白,伸手便將皇榜撕下,丟在地上壹陣亂踩。
  她這壹番舉動也引起了行人的註意,界明見狀急忙拉她離開。
  兩人迅速離開淩飛郡,然而行至半途,卻見佛光大熾,界明定神壹看竟是雷鋒禪寺的長輩——燃燈羅漢。
  界明急忙行禮道:“弟子見過燃燈師叔。”
  燃燈羅漢蹙眉道:“界明,妳這回禍可闖大了。”
  界明壹楞,已經將事情猜到了八九成,寒聲道:“師叔,此間曲折壹言難盡,這種種壹切皆是奸人作祟。”
  燃燈羅漢嘆道:“界明啊,陳郡守上書朝廷,說妳煽動流民造反,又弒殺官兵和白馬寺僧侶。哎……如今失態嚴重,牽壹發而動全身,此事已經不再是佛界壹家之事,三教下令要將妳押解至萬松巖候審。”
  界明微微壹楞,伸出雙手道:“師叔請動手吧,弟子壹片丹心可照日月,不懼那些流言蜚語。”
  阿纓急忙攔在界明跟前,含淚道:“大僧明鑒,界明大師慈悲為懷,這種種壹切皆是陳郡守的汙蔑之詞,其實他才是罪大惡極之人。”
  燃燈羅漢嘆道:“這壹切留到萬松巖再說吧,到時候陳郡守也會到場,姑娘不妨與他當面對質!”
  阿纓還要辯駁幾句,卻聽界明說道:“阿纓切莫多言,小僧心意已決。”
  在楚江北岸有壹處奇山,全山上下只有松樹長青,再無其他花草,故而名曰萬松巖。
  今日三教公審,風雲齊聚萬松巖,三教之高層同時駕臨此地,頓時氣流湧動,威勢逼人。
  卻見高臺之上,壹名白衣儒生手掌壹揚,壹座麒麟琉璃鍾緩降而下,萬松巖頓時清風暗送,檀香四繞。
  圍觀之人足有上千,除了三教弟子外,還有不少名門正派之來賓,更有朝廷代表,由此可見此事非壹言兩語可以平息。
  白衣儒生身畔各有壹道壹佛,佛者正是燃燈羅漢,道者乃正壹天道之八極真人,而白衣儒生正是學海儒門三脈之雨卷樓樓主——靖海。
  靖海乃三教教主委任之公審主裁,八極真人和燃燈羅漢分列左右判令,協助靖海舉行三教公審。
  靖海朗聲道:“時辰到,帶界明僧人上萬松巖,敲響麒麟鍾!”
  界明緩緩踏出,拾起竹色鍾錘,輕敲麒麟琉璃鍾,只聞鍾聲清亮,帶著絲絲悅耳天籟。
  麒麟乃是公正神獸,而竹色鍾錘亦象征著竹子的剛正不阿,從中表現出此次公審的立場和決心。
  界明敲響麒麟鍾後,朗聲說道:“聖鍾敲響,小僧界明將對今日所言負起責任!”
  界明敲鐘後,只見人群中走出壹人,竟是陳郡守。
  陳郡守朝界明冷冷壹笑,也學著界明那般敲鐘宣誓,看得界明壹陣惡心。
  靖海說道:“公平鍾響,萬松巖上不容反覆!陳郡守將妳欲狀告界明之辭壹壹訴說吧。”
  陳郡守昂首道:“今日,吾陳清平狀告僧人界明三大罪狀。第壹條,界明身為僧眾,不顧難民疾苦,妖言惑眾,扇動流民犯上作亂,弒殺官兵。第二條,界明見罪行被白馬寺主持定印揭穿,殺心頓起,屠殺白馬寺上下僧眾。第三條,界明身犯色戒,與流民女子戀奸情熱,行汙穢之事。以上三大罪望靖海樓主慎加審理!”
  靖海壹蹙眉,目光不禁瞥向隱藏在人群中的壹名男子,此人姓周名湖,正是當朝周貴妃之父,位列國丈之位,而陳郡守則是周湖壹脈,更是朝廷要員。
  此番說辭,看似理據十足,實際在靖海眼中卻是破綻百出,心知界明無罪,但卻不得不思量這背後深意。
  扇動流民造反,這頂帽子扣得可真夠大的。
  靖海默默沈吟幾聲,朝界明望去,說道:“界明,妳有何話可說?”
  界明昂首道:“回稟樓主,小僧並無扇動流民造反,而白馬寺僧眾乃是犯戒在先,是他們為了保住秘密要殺小僧滅口,小僧不得已才自保反抗。而殺害官兵更是無稽之談,因為從頭到尾都是陳郡守所造之業,他縱容兒子行兇,借著收容難民之名,與白馬寺僧眾聯手囚困女子,以供其自身淫辱褻玩,事態暴露後,陳郡守便濫用職權,試圖殺人滅口,將壹千難民通通殺害。”
  靖海蹙眉道:“此事可有證據?”
  界明想將阿纓說出,但卻轉念壹想:“阿纓慘遭那些畜生淫辱,若讓她出來作證,定會將當日之事公諸天下,對她的名節是大大有損。”
  想到這裏,於是便改口道:“難民全部慘遭毒手,無人可以作證。”
  陳郡守嘿嘿壹笑,冷冷望著界明道:“如此說來便是死無對證,妳想怎麽將汙水潑到陳某人身上都行嘍。”
  靖海臉色壹沈,另外佛道兩人也是臉色不佳,在公審之前,三人早就知曉阿纓的存在,只要她出面指證陳郡守,三教便可聯手替界明洗脫冤屈,從而趁機反將皇甫武吉壹軍,可是如今界明竟說無人作證,如此壹來叫他們也難以保全這名弟子。
  燃燈羅漢蹙眉道:“界明,妳可要想清楚再說話啊!”
  界明咬牙道:“弟子所說之言皆是實話,吾相信壹切公道自在人心,善惡終究有報!”
  燃燈羅漢只有無奈苦嘆,然而他目光所向竟看到周湖在陰陰冷笑,他頓時明了在胸:“原來這陳郡守背後有人指點,就連界明顧全女子名節的事情都算計在內,果真狡猾老練,難怪陳郡守敢出面與界明對峙。”
  陳郡守見界明拿不出證人,臉上頓顯得意神色,笑道:“妳這西貝貨當然找不出證據和證人,本官卻是有妳血淋淋的罪證。”
  於是便說道:“諸位高人仙長,界明當日用壹口血刀屠殺我麾下兵甲,那口刀魔魅邪惡,不似正派所有,此刀正是界明背後之物。”
  靖海不由壹楞,蹙眉道:“界明,將妳背上行囊打開,將裏面之物呈上。”
  界明應了壹聲是,便將背囊打開,只見裏邊紅光綻放,壹口血刀猛然跳出,竟似有生命般朝陳郡守劈去。
  界明暗叫不妙,此刀乃是吸納難民精血而成,蘊含著難民的怨念,如今陳郡守這仇人就在眼前,血刀受到怨氣驅使當然要手刃仇人。
  眾人那曾想過此刀如此兇煞,壹出鞘便要是渴飲鮮血,三教高手來不及應對,只見刀光劃過,陳郡守頓時身首異處。
  誅殺禍首後,血刀在空中打了個轉,發出尖銳的刀鳴聲,似乎在宣泄那深深的怨氣,過了半響後,刀身回落,倒插在地面上。
  斬殺仇人,刀中怨氣得以釋放,萬松巖上空頓現邪雲血霧,種種異像是眾人膛目結舌。
  周湖立即跳出來道:“好個佛門弟子,竟然藏著如此魔刀,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殺害陳郡守,爾等心思昭然若見,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周湖得勢不饒人,借題發揮,要將界明打入死牢,更要趁機撕開三教的防線。
  燃燈羅漢又驚又怒,公審之際陳郡守被血刀斬殺,如此大事便是三教教主親臨也難以善後,只能忍痛道:“界明,此刀妳究竟從何得來,快壹壹招來!”
  界明無語,當初他也發覺此刀之邪異,但憐憫刀中亡魂悲苦冤屈,所以便壹直帶在身上,希望有壹天能夠揭露陳郡守罪行,還亡魂壹個公道,減輕他們的怨氣。
  界明苦嘆無語,只是咬牙道:“此刀乃是被陳郡守迫害的難民怨氣所化,如今見到仇人便失控至此,這也算是天理循環屢報不爽。”
  周湖喝道:“胡說八道,分明是妳畏罪,才暗中用妖法殺害陳郡守。身為佛門弟子,不但犯下如此惡劣罪行,還敢汙蔑朝廷命官!”
  他故意加重佛門和朝廷兩個詞的語氣,便是要將天下武林的矛頭引向佛門,敗壞佛門甚至三教的名聲。
  燃燈羅漢等人暗自叫苦,本來沒有證人,以他們三人之力周旋或許還可以保住界明生機,如今陳郡守被界明的佩刀斬殺,他們已經沒有了回天之力。
  就在這時,壹聲嬌脆的女聲響起:“界明大師不是壞人,界明大師是活佛!”只見壹名獨臂少女從人群中擠出,不顧壹切地撲上萬松巖,張開僅存的壹根手臂擋在界明跟前,含淚道:“大人,界明大師是冤枉的。”
  周湖臉色壹沈,怒容滿面地道:“妳是何人!”
  阿纓咬唇道:“大人,奴家乃是赤水河難民,從頭到尾都是陳郡守和他的兒子所為。”
  她咬唇含淚將陳家父子的所作所為壹壹道來,更不顧自身名節,將自己在白馬寺的遭遇說出,聽得眾人無不咬牙切齒,大罵陳家父子禽獸不如,壹些熱血的武林人士還蠢蠢欲動,要將陳郡守的屍體鞭屍三日。
  周湖大喝道:“大膽刁民,膽敢汙蔑朝廷命官。”
  阿纓被嚇得嬌軀壹陣哆嗦,但還是倔強地道:“大人,民女句句實話,還望大人明鑒。”
  周湖冷笑道:“界明和尚分明說難民都已經遇害,妳又是從何處冒出來的證人?”
  靖海等人頓時滿肚子苦水,這阿纓的出現更加讓形式變得不利,周湖此刻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無論事態真相如何,他都可以用界明方才的證詞將阿纓所說的真相顛覆。
  周湖哼道:“本官看妳這女子對這和尚眉來眼去的,分明就是他那個姘頭,妳根本就是在說謊,為的就是給妳姘頭脫罪!”
  就在周湖想趁機發揮時,靖海、燃燈、八極三人竟同時出手,朝著界明撲來,打斷周海後邊的話。
  他們知道若再給周海說下去,界明的處境便會更加不妙,幹脆先出手,借著清理門戶的名頭打斷周海的說辭。
  面對師門長輩,界明不敢放肆,只能任由對方掌力加身,壹個照面便被打得口吐鮮血,但三人暗中留情,掌力收回五分,界明才得以保全性命。
  燃燈羅漢暗中傳音道:“界明師侄,今日將妳武功廢去,才能保住妳的性命。”
  界明不解,立即回音道:“師叔,這是為何?”
  燃燈羅漢苦嘆道:“我們都知道妳是無罪,但周湖步步緊逼,而且種種證據都對妳不利,只有出此下策才能堵住外人的嘴,日後再另行打算。”
  界明頓時無語,心中只是默默地叨念:“我明明無罪,為何要向這些狗官認罪,為何,為何……”
  周湖眼光毒辣,看出其中貓膩,揚聲冷笑道:“三位賢人果然剛正不阿,大義滅親也。但此子魔功深厚,三位未必能夠制服他,不如讓周某助三位壹臂之力。”
  他話音未落,身後倏然竄出五道身影,其出手迅猛,就算比起靖海等人也不遜多讓。
  無人聯手直取界明首級,三教判令不由暗自著急,這周湖打著除魔旗號,若三教之人再阻撓,便是有結黨營私,包庇弟子的嫌疑。
  界明那會坐以待斃,怒喝壹聲便出手抵抗,但他受了三教判令重掌,傷勢不輕,壹交手便落在下風。
  這五人乃是大內侍衛中的佼佼者,此番出宮便是要助周湖打擊三教勢力,界明傷體迎戰,瞬間便是險象環生。
  接了三招後,界明頓時口吐鮮血,壹個大內侍衛看準機會,便是壹掌擊向界明心口。
  就在此時壹道纖弱的身軀橫空撲來,硬生生地擋在界明跟前。
  轟隆壹身,阿纓被打得血脈破裂,身子在空中劃出壹道血光,跌落在血刀旁邊,那壹身精血從傷殘的嬌軀內湧出。
  界明大喝壹聲,不顧傷勢再提十成元功,連續拍出五個大梵聖印,金華卍字印剛猛威勢,將五名大內高手生生擊退。
  “阿纓!”
  界明急忙過去抱起這個獨臂少女,顫聲道,“妳怎麽樣了,快醒醒啊!”
  阿纓咳了幾口鮮血後,淒然壹笑,說道:“大師……阿纓能不能夠去極樂世界……”
  界明眼淚直流,咬牙道:“可以的,壹定可以的!”
  阿纓露出壹絲微笑說道:“那我可以去找阿祥了,他那麽小個孩子在那邊壹定不懂得穿衣服,睡覺還會踢被子……我正好過去照顧他……”
  界明壹邊流淚壹邊說道:“極樂世界遍地都是鮮果,就連水也是甜的,妳們在那壹定不會挨餓,那裏也有神仙菩薩,羅漢金剛,他們會保護妳們,妳們不會被人欺負……”
  阿纓咳嗽道:“阿纓不要什麽神仙菩薩,我要大師,大師就是活佛,妳會保佑我們的……是不是?”
  界明剛想說壹聲是,卻發現阿纓已經沒了氣息,瘦弱的身軀漸漸冰冷,唯有那艷紅的鮮血朝著血刀湧去。
  界明想流淚,卻發現眼淚已經流幹了,想哭喊,卻發現吐出的是無助的慘笑。
  “哈哈……”
  聲聲詭笑,象征著初心泯滅,慈悲散盡,預示著魔身降臨,界明壹手握緊刀柄,壹手抱起阿纓的屍首,緩緩站起身來。
  眼睛壹片灰暗,不再昔日清明,唯有絲絲血光徒留人世,在場之人觸之無不心寒。
  “為何壹念向佛,心懷慈悲,始終難逃苦海沈淪?為何遵循天理,賞善罰惡,卻換來壹身塵埃?為何純粹真心,無垢赤子,卻是受盡欺辱,傷痕累累”界明喃喃自語,壹步壹問,壹問壹殺,轉瞬之間便斬殺數十名朝廷高手。
  眼見界明顯露魔胎,燃燈羅漢急忙喝道:“界明快快丟下那口魔刀,抱元守壹,穩固禪心!”
  界明哈哈笑道:“魔刀是何物,禪心又是何物,庸人愚昧也!”
  燃燈羅漢急得跺腳道:“界明多年修佛,壹身功德來之不易,快快靜心抵禦心魔!”
  界明淡淡笑道:“功德何在,吾只看到滿地的汙穢鬼魅,愚弄蒼生的罪人!”說話之間血刀壹揮,那五名大內高手頓時授首,隨即界明身形壹動,刀鋒直指周湖喉嚨,冷然笑道:“妳罪孽深重,授首環罪來!”
  只聽壹聲淒厲慘叫,周湖竟被血刀絞得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燃燈羅漢大喝道:“孽障,快快放下屠刀!”
  界明橫刀而立,望著萬松巖的蕓蕓眾生,冷笑道:“吾滅罪斷業便是孽嗎?若真如此,那吾便舍棄入魔,永世成鬼,手持屠刀亦要斬斷天下罪愆!”
  燃燈羅漢跺腳道:“界明殺戮斷罪乃是執念,妳快快收手,只要妳肯放下屠刀老衲願意替妳擔下壹切!”
  界明哼道:“殺戮是執念,那放下屠刀可是執念乎?”
  界明機鋒尖銳竟辯得燃燈羅漢為之語塞,啞口無言。
  界明陰沈冷笑道:“既然連師叔也看不到弟子心中本意,那弟子還有何話可說,唯有殺生斷罪,血海無悔也!”
  三千世界三千法,萬松公審滅禪心,壹念地獄壹念佛,罪愆血海鑄萬剎!往滅途中,殺生路上,壹口戮血罪刀,壹名罪佛愆僧,只為守護心中方寸凈土,怒然揮刀,究竟是誰被殺,又是何人受殺?纓詳姐弟含恨蒙劫,壹片赤誠慘遭踐踏,世間何謂正邪,究竟孰佛孰魔,界明自問,愆僧無語。
  血雨腥風,喚起不堪回憶,勾動萬劫心魔,愆僧苦笑,無言以對。
  雖然只是剎那間,愆僧仿佛過了千萬年,陣陣魔考迎上心頭,不由冷笑以對:“心魔麽?煞域的伎倆也不過如此!”
  餓鬼道陣法亦有勾動心魔的奇效,殊不知愆僧壹身修為皆源自滅罪斷業的執著,心魔越重,其殺心越強。
  那陣陣血雨腥風只是徒增罪佛狂態,轉眼之間便見囂狂佛眼,如來成魔!“煞域閻王,跳梁小醜,還不滾出來受死!”
  愆僧衣衫壹擺,頓時祭出戮血罪刀,只見血紅刀光劃過夜空,擋道餓鬼紛紛湮滅,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
  佛之相,魔之魂,愆僧刀鋒急掃,再起禪孽魔經,壹招“阿鼻受刑”劈開萬丈血路,更是壹招斬出幕後黑手。
  餓鬼消散,血雨乍停,腥風止息,只見閻王現真身,守陣之人正是十殿閻王之——宋帝王!魔尊冷笑壹聲,緩緩逼近宋帝王,說道:“小小煞鬼,竟妄想在本尊面前賣弄心魔,不知天高地厚!”
  宋帝王渾身陰氣加持,不懼魔尊與愆僧兩大高手的威壓,淩然擋關。
  魔尊冷眉壹挑,正想出手教訓卻見愆僧血刀壹橫,將他攔住,“魔尊,此人交予愆僧便可!”
  魔尊微微壹笑道:“既然大師要同他單打獨鬥,那本尊便在壹邊掠陣。”
  愆僧殺意沖霄,宋帝王也不敢怠慢,緩緩收攏四周陰氣,隨即率先出手,壹個陰火鬼雷丟向愆僧。
  愆僧血刀壹橫,使了壹招“血海深淵”,只見刀氣環繞盡削暴烈陰雷,無涯血海更是吞噬萬鬼。
  被喚起阿纓姐弟的回憶,愆僧不但沒有意念崩潰,反而更添兇狠,只見魔身舞血刀,佛體喚血海,有逾鬼神之威,斷業滌罪,更顯無上殺意!宋帝王見狀飽提元功陰能,雙手揮動召喚四方陰兵,眨眼間便是千兵萬馬齊出。
  愆僧冷然直視,反手使出“萬佛魔障”,先以佛光度化陰魂,再以魔氣吞噬惡鬼,陰兵在瞬間便被斬殺過半,隨即愆僧再出壹招“魔佛梵火”,借著灼烈火焰焚化陰魂,燒得遍地哀鴻,赤土焦炭。
  宋帝王怒提真元,使出藏玄冥功,引動九霄絳雷辟天而下,十地血電破土而出,將愆僧圍在其中。
  只聞壹聲悶哼,愆僧被雷電所傷,頓時袈裟焦黑,口鼻流血,看得端木兄妹壹陣膽顫。
  宋帝王有陰能加成,威力倍增,壹招便將愆僧攻勢壓下,更把他震得口角溢血,壹招挫敗佛魔功體的異數,宋帝王不免洋洋得意:“怪和尚,在本王面前那容爾等囂張,乖乖受死,做本王陰兵吧!”
  那邊的魔尊忽然冷笑道:“仗著區區陣法便敢目中無人,果然如傳言所說,十殿閻王之中宋帝王乃是最不成器的壹個!”
  宋帝王大怒道:“魔尊妳別太張狂,待本王收拾了這和尚便輪到妳了!”
  魔尊哈哈大笑:“無知小兒,妳若能再撐三招,本尊便當場自刎!”
  豪言壯語,不但宋帝王驚愕,就連端木兄妹也是壹臉茫然。
  宋帝王氣道:“魔尊妳小心大風閃了舌頭!”
  魔尊冷笑道:“無奈魔界至尊,壹言九鼎!”
  宋帝王大喝壹聲:“那妳就等著洗幹凈脖子吧!”
  話音未落,他再度催動陰能,只見四周絳雷宛如猛虎出閘,血電恰似毒蛇亂舞,震得地面瘡痍滿目,惹得陰魂紛紛叫好。
  “魔尊好氣度,那愆僧豈能讓妳失望!”
  愆僧壹把扯下脖子上的血色佛珠,掛在手上,轉身壹揚,只見梵文魔字應聲而起,無窮魔氣組成卍字法印,旋轉而動將那些絳雷血電紛紛震散。
  前招未盡,後式已來,愆僧手掌壹揮,源自大梵聖印的魔道佛掌立即擊出,正是——魔相佛印。
  魔氣法印威力無疆,不但擊散周圍陰氣,更是化作壹尊魔魂巨佛,邪目圓瞪,只見生出千手萬掌,恰似海濤怒潮般地朝宋帝王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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