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爾虞我詐
狼神 by 月關
2018-9-12 18:55
布坦尼大公的書房內來了壹位尊貴的客人,光明聖教紅衣大主教克裏斯托弗先生,兩個人滿腹心事,心情都不太好。
大公面色陰霾,近來煩惱的事實在是太多了,阿匹亞王國不知從什麽渠道搞到了大批的黃金,暫時解決了支付上的困難,但是由於黃金掌握在阿匹亞地方政府手中,整個公國的經濟重心開始向該地區傾斜。
這引起了貴族們的強烈不滿,他們多次向大公施壓,而大公對於經濟卻根本不在行,無法有效地進行調劑。軍方的不滿也越來越強烈,幾位老將軍不但對現狀表示了強烈不滿,甚至開始羅列起大公即位之後壹系列政策的失誤來。
而紅衣主教克裏斯托弗最近也很煩惱。他已經知道希望神教新近任命了兩個年輕的騎士為團長,希望神教近來壹系列的舉措和行動就是出自這兩人之手。
傑迪薩克爾身份特殊,在這個敏感階段為了避免布坦尼公國有人借此攻訐,所以加菲爾德隱瞞了他的真實身份,傑迪薩克爾對外的公開身份叫傑迪沃而夫。畢加索梵多當然用的是本名,不過不管是真名也好,假名也好,主教大人動用了壹切力量,完全無法查出這兩個人的真正來歷。
光明聖教派到泰戈爾帝國三位主教,三位大主教中他這些年的功績成就是最小的,對此教皇霓下壹向頗為不悅。現在原本被他們壓制的死死的,幾乎可以等待自然死亡的希望女神教突然東山再起,枯木逢春,教皇聞訊簡直是大發雷霆。
克裏思托弗站在水晶球前,被教皇聲色俱厲地壹通責斥,直弄的面如土色,他現在是不惜壹切盡快幹出點大事表現壹番的時候了,否則不要說教皇之位,就是這個紅衣大主教的位置能否保持都成問題。
“冕下,我本人虔誠地信奉光明聖教,同時也為光明聖教在我國的傳播給予了許多方便和支持,現在我希望光明聖教也能夠幫助我。
我現在就象是陷入了泥潭,戰爭的失利引起了壹系列的問題,這些問題已經靠著戰場上的強大和壹個個勝利的消息都被掩蓋住了,而現在卻紛紛暴露出來。經濟上、政治上、軍事上……”
“尊敬的大公閣下,您希望光明聖教對您提供怎樣的幫助呢?”克裏斯托弗淡淡地問。
“我可以完全信任妳麽,冕下?”大公直視著主教,鄭重地問道。
克裏斯托弗直起腰,神情嚴肅起來:“我是主的仆人,以至高神的名義,在人間布施他的恩德。如果妳虔誠於主,那麽盡管相信我。”
布坦尼大公心裏冷笑壹聲,他信才有鬼,不過現在他真的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幫助他的人了。
“布坦尼現在的經濟狀況非常困窘,我需要借貸壹筆巨款才能度過難關。而能拿得出這筆錢的,在布坦尼公國除了勢力雄厚的光明聖教,我想不出還有誰來。第二件事,涉及到……”
大公的聲音放低了,身子微微前傾:“涉及到軍方的幾位高級將領,這幾個人對我缺乏足夠的忠心。我希望在絕對穩妥的狀態下罷免他們的職務,但是由於他們在軍方多年,門生故舊、袍澤兄弟遍及全軍,我需要有壹支絕對忠誠的武裝掌控全局後,才能下達命令。”
紅衣主教目光壹閃,說道:“大公的意思是……,妳想動用我的光輝騎士團?”
“合,則兩利。冕下,軍方的幾個老頭子對光明聖教並無好感,這您是知道的。”
主教大人將身子向後壹仰,閉目沈思起來。大公並沒有追問,靜靜地等候著他的回答。
“大公在利用我,他從來不是壹個真正的信徒,而是壹個不折不扣的軍閥、暴君和政客。在他眼裏,只有征服的欲望,從無任何信仰,他只信仰他自已。
軍方的那幾個老家夥的確對光明聖教沒有好感,但是冒險幫助壹個同樣不信奉光明聖教的大公除掉幾員和他作對的將領,換上他的親信,真的對自已有利嗎?不!有這幾個老家夥在那兒,他才不得不倚重自已。”
“冕下”,布坦尼大公到底年輕,他沈不住氣了。
克裏斯托弗張開了眼睛:“尊敬的大公閣下,鑒於我們之間深厚的友誼,我個人願意幫助妳做任何事。但是,做為壹位主教,我不能給世人壹種錯誤的印象:插手政治。
關於向光明聖教借貸的事,我可以答應您,此外,我聽說阿匹亞現在可不太安份吶,加菲爾德執政官通過他的關系搞到了壹批黃金,卻只用來緩解阿匹亞境界的困境,與此同時他在壯大希望女神教,並且把護教騎士團象軍隊壹樣強化。
我覺的這才是最危險的,我有個提議,妳看怎麽樣。我可以借給大公五百萬金幣,完全是無息借款,可以分十年還清。但是這些錢都是光明聖教的信徒們捐獻出來的資產,為了安撫信徒,我希望大公夫人也能宣誓從此信奉光明聖教。
此外,加菲爾德執政官野心勃勃,這個人才是大公的心腹大患,不過他還有另壹層身份,那就是希望女神教的首席大祭祀,我可以拋開他的執政官身份,以光明聖教的名義對他發動討伐,替大公掃平後患,大公在這壹方面不需要出動軍隊,只要在政治上表態站在我們壹邊,您看如何?”
布坦尼大公暗暗冷笑,加菲爾德固然是他眼中的壹根刺,可他還靠著這根刺來制衡紅衣主教呢,真的讓光明聖教壹家獨大,自已豈不也成了傀儡?
做為大公袖手旁觀,讓克裏斯托弗在自已的國土上以宗教的名義和另壹個教派大打出手,當光明聖教取勝的時候,那裏的經濟和政治控制權只怕就要完全落到他們的手中了……
布坦尼大公在心中立即否決了這個提議,然而,他現在真的需要壹筆錢來度過難關,否則他的政府將無法運作。
布坦尼大公眉頭緊鎖,遲疑半晌才道:“加菲爾德是阿匹亞執政官,這是不爭的事實,以宗教沖突的名義讓妳們放手去打,做為壹個統治者,我無法向國民交待。主教大人,請原諒,我唯壹能做的,就是說服夫人信奉光明聖教。”
克裏斯托弗嘆息了壹聲,眼皮壹抹,沈吟半晌方道:“好吧,如果大公夫人能改信光明聖教,那麽五百萬金幣會立即送到大公府來。至於軍方和阿匹亞的事情,我想我們還可以仔細討論,總有解決的辦法的。”
布坦尼大公見他答應,如釋重負地道:“好,那我們壹言為定!”
紅衣主教嘴角壹翹,微微地壹笑。
他臉上在笑,心裏也在笑:讓阿匹亞的女王、壹個希望女神的虔誠信徒皈依光明聖教,這比處死十萬希望神教的信徒殺傷力更大。到那時候,希望神教的精神支柱就徹底倒了。
大公到底還年輕啊,發動壹場宗教戰爭需要他的首肯麽?
宗教間的戰爭就象男女間的愛情,到了該發生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它就會發生了……
……
伊麗莎白素素和她的丈夫再次與寢宮中出現了對峙的壹幕。
“叫我改變信仰?妳不如殺了我!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伊麗莎白氣的酥胸起伏,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居然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這是對壹個信徒的極大冒犯,是極不尊重的行為。
“什麽狗屁信仰!任何事物剝去包裹其外的神聖外衣,露出來的都是赤裸裸的利益!我是妳的丈夫,妳的壹切都應該服從於我的利益。現在,我需要壹筆錢來應付暫時的困難,代價只是叫妳改變信仰而已,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伊莉沙白臉若寒冰,冷冷地道:“對不起,我拒絕!我對妳的犧牲已經夠多了,現在我剩下的就只有阿匹亞的子民和我靈魂深處的信仰,妳不能、也沒有資格剝奪它。”
伊麗莎白轉身欲走,布坦尼大公再壹次抓住了她的手臂,伊麗莎白女王的嘴角噙起壹絲輕蔑的冷笑:“怎麽,又要對我動拳腳麽?上壹次的傷剛剛好了,我不介意妳再對我施暴,因為只有那時候,我才感覺我的丈夫似乎……是壹個男人!”
她的話剛壹說完,就悶哼壹聲,嬌小的身軀摔倒在地毯上,布坦尼大公壹掌摑來,她伸手架了壹下,但是她的力氣哪能和大公相比,結果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她激怒布坦尼大公了,大公英俊的臉龐已經完全扭曲了,他的臉色壹片鐵青,額頭青筋直冒,只壹個箭步,布坦尼大公就到了她的面前,壹彎腰握住她纖細的脖子,把她整個人提到了口中。
伊麗莎白被捏的臉孔通紅,嘴裏發出呃呃的聲音,卻說不出話來。
布坦尼大公從牙縫裏陰森森地擠出壹句話:“不要再試圖挑戰我的忍耐力,妳這個婊子,什麽女王,在我眼裏都不如壹砣屎!妳擁有什麽?阿匹亞的子民和妳靈魂深處的信仰?”
布坦尼大公狂笑起來:“妳信不信我能讓妳的子民屍橫遍野,我能讓妳信奉的宗教煙消雲散?只要我下壹個命令,不需要我出動壹兵壹卒,自會有人替我去做!
不乖乖地聽我的吩咐,妳將變的壹無所有,包括妳尊貴的女王稱號!妓院的嫖客們會對壹個曾經當過女王的婊子感興趣的,妳要不要試試看?他們每壹個人都能向妳證明他是個男人!”
伊麗莎白素素因為窒息,臉孔已經發紫了,她用無比怨毒的目光死死瞪著布坦尼大公,卻壹個字也說不出來。
“放開女王!”侍女艾咪沖了進來。
她是伊麗莎白素素的貼身侍女,從小和女王壹起長大,兩人早已情同姐妹。女王下嫁布坦尼大公,她也隨著來到了布坦尼公國。
她知道女王自從嫁來布坦尼壹直不快樂,但是她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表面上,大公夫婦是那麽的恩愛,他們的身份和相貌也是那麽的般配,艾咪壹直認為女王的悲傷是因為思念祖國。
方才布坦尼大公吩咐所有的下人離開,她並不是有意違背命令,只不過女王吩咐了壹件事,現在那幾位權貴已經來了,她想在第壹時間稟報女王,所以才站在並不太遠的地方,而大公夫婦吼叫般的對話音量並不小,她把壹切都聽在了耳中。
姐妹般的深情和護主的忠心,讓她不顧壹切地闖了進來。
布坦尼大公臉色大變,厲聲道:“誰讓妳站在門外的?妳都聽到了什麽?”
艾咪抱住了女王,女王劇烈地咳嗽著,彎著腰壹時說不出話來。
艾咪擁住女王,勇敢地站在大公面前,氣憤地道:“我都聽到了,大公閣下,您怎麽可以對女王這麽無禮?盡管您是女王的丈夫……”
她的話沒有說完,那句“我都聽到了”剛剛出口,布坦尼大公眼中便殺氣陡盛,他的臉上紫氣壹閃,壹掌拍在艾咪的胸口,把這身材嬌小的少女拍的倒飛出去,象半截破麻袋似的摔到了床角。
“艾咪!”素素女王慘叫壹聲,踉踉蹌蹌地撲了過去,壹把抱起了她。
可憐的艾咪雙眼無神,臉上已經呈現出淡金色,烏黑的血漬沿著她的嘴角蜿蜒而下,她的內臟已經被這壹掌拍碎了。
布坦尼大公不能隨意處置伊麗莎白女王,但是壹個小小侍女在他眼中卻並不比壹條狗尊貴多少。如今這情形是無法談下去了,布坦尼大公重重壹哼,拂袖而去,出了房門,見廊道內空空蕩蕩,別無他人,大公這才放心地離去。
伊麗莎白女王抱著青梅竹馬壹齊長大的艾咪,壹時淚如雨下。
艾咪始終沒弄明白,大公為什麽發這麽大的脾氣,她只明白壹件事,那就是自已馬上就要死了。
女王那句壹語雙關的話,艾咪雖然聽在耳中,卻根本沒有悟出什麽。她心中充滿了疑問,但是她永遠也沒有機會去弄懂了。
在她垂死之際,她掙紮著,說的最後壹句話是:“陛下,您……邀請的……客人……到了!”
“艾咪……”,女王的淚壹滴滴地落在她的臉上,那幽幽的聲音就象地獄裏的壹個冤魂:“我會為妳復仇的,總有壹天!”
當總管領著幾個仆人戰戰兢兢地進入女王的寢宮時,可愛的少女艾咪已經變成了壹具冰冷的屍體。而女王伊麗莎白恍若無事的坐在梳妝臺前正在淡施粉妝。
秀發高挽、額明如玉,那高貴優雅的氣質,就象是正要參加壹場盛大的晚宴,看不出壹點異常,只是她的臉頰壹片蒼白,那唇卻紅的象血,透著壹種讓人心怵的寒意……
……
這是臨街的壹家鋪子,壹直是經營各種美酒的,但是現在經濟蕭條,酒鋪的生意也清淡起來,才剛剛黃昏,鋪子就打烊了,門板已經上了大半,只留了壹人寬的縫隙,讓夕陽懶洋洋地照進去。
年近七旬的老板坐在門口,在溫暖的夕照中打著瞌睡,街頭偶爾行過的馬車帶起的喧噪,好似和他全無關系。這條街,原本就是不太熱鬧的街道,看起來他對自已的生意也是不抱什麽希望了,就象大多數完全看不到未來的布坦尼公民。
壹輛馬車駛到了門口,擋在門前停了那麽壹剎,壹個披著黑色披風、戴著禮帽的瘦削紳士匆匆地打開車門,閃進了酒館,馬車繼續前行了,看起來沒有絲毫異狀。
老板站起身,打了壹個哈欠,懶洋洋的把椅子丟回房間,然後扛起最後壹塊門板鉆進了屋子,門板合上了,這回,酒店算是徹底打烊了。
那個瘦削的紳士壹進屋,便有兩個等候在暗處的人迎了上來,三個人“嗵嗵嗵”地上了二樓。壹邊走,那個人壹邊摘下了帽子,解下了披風交給旁邊的人,然後壹個風情萬種的麗人便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她登上二樓,在樓梯口站定,嫣然笑道:“勞諸位久候了,修特將軍、亞歷山大伯爵、布來恩法官、唐納德大人,妳們好!”
美人的舉止優雅的無懈可擊,她的誘惑豐姿、迷人曲線,張揚著無限的青春與活力,那婉約的壹笑,帶給人的是完美的視覺享受。
四位顯赫壹方的大人物恭敬地俯身施禮:“聽從您的召喚,尊敬的伊麗莎白女王,請問女王秘密召見我們,有什麽要緊事嗎?”
“當然”,伊麗莎白素素坦然走過去,在桌子正前方的座位上從容地就坐,四位大人互視壹眼,也在左右坐了下來。
女王淺淺壹笑,妙眸流轉,性感便在她流盼之間流淌出來:“事關個人、國家的命運與前途,妳們說,算不算壹件要緊事呢?”
……
數十匹駿馬高大威猛,馬上的騎士也個個氣勢凜然,叫人見而生畏。他們沿著壹條寬敞的大路策馬輕馳,不時停下來對著路邊的湖泊、山川和樹林指指點點。
他們的服飾上沒有任何特殊的說明,沒有人知道是哪位貴族老爺,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農夫們都不敢靠近過來,只在很遠的地壟裏直起腰來,拄著鋤頭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這行人直到回到亞美叠城附近,許多居民認得那中間的兩位騎士是他們敬愛的卡尼瑞聖騎士和新任血玫瑰騎士團副團長,為他們帶來了財富和希望的傑迪先生,才對他們露出尊敬和親熱的微笑,紛紛在路邊彎下腰去,致以崇高的敬意。
卡尼瑞道:“基本就是這樣的路線,女王是我教的信徒,歷代阿匹亞的君主都是希望女神教的信徒,希望女神教與阿匹亞王國早就融為壹體了,彼此之間的關系就象血與肉壹般不可分離。
每年到了女神的聖誕日,女王都會親自到聖林拜祭,不過她嫁給布坦尼大公後,由於布坦尼大公信奉光明聖教……,妳知道,光明聖教的排他性非常強,為了不讓布坦尼大公過度難堪,女王便沒有公開回來參加過聖誕大典。
但她每年都悄悄的回來,以普通人的身份去聖林參拜,這件事布坦尼公國也是人人皆知,是個不算秘密的秘密。現在我們和光明聖教的關系非常緊張,女王的安全就得格外小心了,象甘蒂斯上次遇襲,到現在都沒找到兇……”
他說到這兒忽然苦澀地壹笑,嘆息道:“很難講,他說的那個所謂刺客到底存不存在。”
傑迪機警地岔開了話題,問道:“大師,您是從我們阿匹亞王國境內開始布署的,布坦尼那邊沒有問題麽?”
卡尼瑞的註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來:“當然不是沒有問題,不過即使有人對女王不利,能在布坦尼境內下手的機會也不多。如果女王在那裏出了事,他光晚聖教就絕對脫不了幹系,不過以前我們雙方都竭力維持這種平衡的局面,現在很難講了”。
他在馬臀上輕抽壹鞭,說道:“每年女王決定回來的時候,我們三人都會帶著大批騎士親自趕到布坦尼公國迎接,護送女王北上。哦,今年只有我和多洛雷斯了。”
他的臉上微微有些失落,隨即又道:“這壹路上也是,能在我們的保護下傷害到女王的可能幾乎為零。不過進了聖林就麻煩了,妳知道,我們的信徒數量非常龐大,而且我們允許其他國家、其他教派的人觀禮,到那壹天,聖林中幾乎是人滿為患。
與此同時,做為聖騎士,必須與大祭祀們站在最前邊,而女王由於身份不能公開,只能做為普通女性信徒站在隊伍後邊,與我們相距甚遠,所以這個時刻才是最危險的時候。我們壹會兒到了聖林,妳可以實地觀察壹下,女王不諳武技、不通神術,怎麽妥當地保證她的安全,這非常非常重要。”
“放心吧,卡尼瑞大師,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壹行人到了聖林前,騎士們紛紛停下馬來。這裏是聖地,是昔年女神展示過神跡的地方,同時也是希望女神教的先賢們埋骨之所,不管是什麽人都只能步行而入,這是壹個規矩。
聖林盡量保持著原始的風貌,所以道路並不易行,除了壹座座聖碑,唯壹的人文遺跡就是架在河上的木橋。在希望女神展示過聖跡的地方,恰好有壹眼泉水,泉水異常充沛,噴湧的泉水匯成了壹條大河,繞著美麗的亞美叠城如玉帶環腰,然後流出城去。
千百年來,亞美叠城的居民都是飲用這條聖河的水,這個泉眼從未涸竭。參天古樹下做了適當的修剪,還不至於野草叢生,不過道路異常復雜,沿著河流向上,中間還要經對過壹座不算太高的山峰,但那山石卻異常險峻,為了盡量不破壞這裏的地貌,道路是從壹側沿山開鑿的狹長小徑。
然後是壹條架在三十多米高空的石橋,那其實並不是橋,而是壹座天生的石梁,有的地段粗、有的地段細,蒼老嶙峋地架在兩山之間,橋下就是奔騰咆哮的河水。
過了橋,到了另壹座山的山腰上,仍然是人工開鑿的石徑,沿徑而下,繞過那座山峰,才能繼續踏上尋聖之路。
所謂的聖林,傑迪原來沒有想到竟然這麽大,事實上它的面積並不比亞美叠城小。在很久以前,希望女神的信徒在這處聖地外建造了幾幢房子,在這裏駐守,每日到聖跡處膜拜。後來在此定居的信徒越來越多,才漸漸向外延伸,形成了壹座城池。
所以聖林並不是城內的壹座園林,而是三面城墻,壹面與山接壤的城外之城。王宮和貴族們的府邸就在這壹片方向的城中。
“嗯,妳的能力我當然絕對信得過。不過做為聖騎士和團長,妳和畢加索都要在前排覲見,不能護侍在女王身邊,不然的話,憑妳們的武技,我當然是絕對放心的。”
卡尼瑞大師微笑著看了傑迪壹眼,他現在越來越欽佩大祭祀加菲爾德的眼光了,這老家夥真是眼光獨到。
傑迪和畢加索就任團長後的所作所為,希望神教和血玫瑰騎士團的變化有目共睹,看起來自已這些人真的老了,希望神教要重新崛起,真的要指望這些富有創新精神的年輕人了。
“傑迪,妳的武技真的很不錯,能輕易打敗卡爾薩斯的人可不多,他是光輝騎士團四位副團長之壹,如果讓我出手,也得頗費壹番功夫。
妳有這麽高明的武技,師承壹定不簡單吧,我真想象不出,除了當今天下四大武聖,能教出妳這樣傑出弟子的還能有誰?妳師從何人?”
“師從?”傑迪壹呆,順口說道:“我從小住在山裏,被壹位隱士撫養長大,那時候我從未接觸過外界,自然也不會想起問到他在外界的身份和名稱。等我長大後,他就飄然離去了,到現在為止,我都只認得他,卻不知他的身份。”
卡尼瑞站住腳步,有些飄然出神,可是想了半晌,憑著這麽壹點線索當然不可能揣測的出那位神秘隱士的身份。
這時他們正走在那條蜿蜒向上的狹長石徑上,左邊是掩映的綠草,草下就是數十米高的深谷,河水在谷中咆哮如雷。右側則是貼著肩膀的烏黑色巖石,陡峭如鏡,壓迫的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由於卡尼瑞的提問,傑迪也有些出神。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月夜吸納過異界的能量了,達吉女神說那位天神是壹個戰鬥天使,脾氣暴燥、品格低劣,被創世之神封印在那兒。
可是傑迪沒有第二種提高自已能力的方法,他壹向依靠本能。魔核是魔獸的天賦存在,可以積蓄魔力,可是自從他吸取了創造神力,他體內的魔核已經消失了。他現在仍能變形為狼,是因為他的肉體基因仍然保存著這種形態的記憶,他實際上……已經不再是壹匹狼了。
他無法修練鬥氣,他體內的神力排斥壹切其他能量,無論是鬥氣還是魔法,可他除了汲取異界的能量之源,又沒有第二種增進力量的途徑。
傑迪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他想起了同達吉的對話。
“女神,那麽我是否再也不能進步,只能維持現狀?”
“妳的情形非常特別……,妳的神力之源是壹種屬性至高的神力,它排斥與之等級相差太遠的任何力量。神之神力的起源連我都不知究竟,或許只有創世神才知道吧。
我只知道,妳所擁有的這種力量,它原來的主人,完全不用人類的修行方法增進力量。事實上,天界至高壹級的諸神都不靠這種方法提高力量”。
達吉的語氣裏帶著壹種明顯的感情:羨慕:“他們增進力量的方式與妳們不同。”
“您說的方式是?”
“信仰!強大的精神力量,神所饗的最精美的食糧。”
傑迪苦笑,簡單地比喻來說,他就象是長了壹副吃慣山珍海味的胃,哪裏還咽得下粗礪的雜糧,現在好東西斷了頓,他那高傲的胃又根本不接受普通的食糧,那他還能吃什麽?唯壹幸運的是,他不會因此“餓死”罷了。
他擁有神力,卻沒有神格。神格對於神,就如同魔核之於魔獸,對神來說,那是壹個座標,將他的信仰之力集中到他身上的座標。沒有這個東西,他就沒有汲取信仰之力的本錢。
轉過山腰了,站在山坡上遠遠望去,已經看到了聖跡所在前面那高大而莊嚴的石柱圖騰。卡尼瑞臉上的神情立即變的莊重起來,而傑迪卻沒有什麽感覺,壹個已經見過神的人怎麽會在惜神的什麽遺跡?
“記的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站在壹個山坡上眺望遠方。那時,我只是想做個人而已,難道我現在得奔著神的目標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