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抉擇

　　印向東斜眼看了關心壹眼，顯然弄不懂關心到底想幹什麽，不過他還是回答了自己的看法：“為了維護更多國民的利益，國家有權利對任何人和任何事進行支配。國家的利益必須淩駕在個人的利益之上，因為只在國家的庇護之下，個人才有可能取得更大的利益。每個人都有對國家奉獻壹切的責任，國家是大家，惟有大家安全，才有可能維護更多的利益，給予國民更多的權利。”
　　“遺憾的是，據我所知，現在的中國人似乎並沒有對國家的責任感！”關心心頭微微感到酸楚，然後輕聲嘆道：“可是我真的不理解，為什麽還有那麽多人甘願為了這個問題多多的國家前赴後繼。”
　　“是信念和歷史！”外公似乎放下了方才的怒火突然插嘴道：“五千年的文明歷史賜予我們的民族凝聚力，同樣也是這段悠遠的文明成為我們守護家園的信念，壹種永不屈服唯我獨尊的信念。只要有華人的地方，龍的血脈將會永久存在。”
　　“龍的血脈，龍的血脈……”關心偶有失神的喃喃自語不已。
　　過了不久，有就人叫梁山去接了電話，當他回來時，投向關心的眼色變得相當古怪，也許看外星人也不過如此吧。難怪他會有這樣的眼神，因為方才主席親自來電證實了關心的清白。
　　梁山這時才得知，原來羅士傑和韓壯等便是去見主席了。當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麽主席會肯定關心不是敵國間諜，如果他知道那份名單，就絕不會有任何的懷疑了。
　　於是，除了梁山外，出現了壹個皆大歡喜的局面。關心被釋放了，梁山回想到關心和羅士傑之間的神秘對話，隱約猜到這必然是說動主席的最大原因。當關心和外公正欲離開時，梁山叫了聲等等，不到壹會，XO三人也是灰頭土臉的出來了，看上去糟糕得好似非洲難民壹樣。
　　關心沒有感到壹絲壹毫的驚訝，如果他蠢到連XO他們的下落也不知，那簡直就不用出去工作了。剛才之所以不提，便是想試探壹下梁山的心意，現在他完全可以肯定，至少在將來的壹段時間裏，梁山不會再給他添任何麻煩了。
　　其實他能那麽輕易的出來，壹方面主要是因為名單證明了他不是敵國間諜，另壹方面是因為關心根本沒多少機會接觸國內機密，理由很簡單——他是編外人員。
　　羅士傑也並非沒有考慮關心將來叛逃的可能，無怪他小人之心，關心既然能叛離美國，自然也能叛離中國。可是關心既然並不知曉國安局的機密，縱然變節也不會有損中國利益。
　　XO三人的情緒非常不好，簡直糟到了極點，換做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都絕不會開心。幸好，關心在眼前的喜悅令他們多少減少了幾分惱怒。要不是顧及這是國安局的地頭，真恨不得當場發作。
　　千面卻從不考慮這些，罵人的話根本是沖著梁山井噴而出：“這幫撲街，無緣無故把我們抓起來審問了壹通，當我們是犯人呀！我·#￥！”
　　XO按捺住心中的惱火敲了千面壹記：“走啦，再不走人家壹會就把妳抓去斃了！”
　　“誠心為妳們做事，居然落得這個下場，我他媽不幹了，行不行！”千面甩手甩臉的臭罵發泄著被關押數日的火氣，全不顧李衛在場，冷冰卻是壹直陰沈著臉二話不說的樣子。
　　罵罵咧咧完了，還是要離開這裏。當他們欲離開時，聽到壹個手下附耳匯報的梁山手裏拿著壹件東西追了上來：“還有壹件事，如果妳們想這件事到此為止，那麽就去處決這張磁碟裏的人，這是證實妳們清白的唯壹機會！”
　　千面橫眉斜眼瞪視著波瀾不驚的梁山：“妳們想玩完，我還不答應呢，我告訴妳，這次的事我跟妳沒完沒了！”
　　“好！”關心不言不語的接過磁碟，扶起外公叫上其他三人：“我們走！”
　　離開這裏之後，外公臨別前語重心長的對關心說：“關心，經歷這件事，我不知道妳會怎麽想。但是，我希望妳能夠認真考慮事件背後更深入的東西。國家考慮的是全面的國家利益，不論對個人有任何傷害，也都是從國家的角度出發。”
　　“當壹個政權失去了進取心，失去了為國為民的精神，那麽消失的日子也就不遠了。慶幸的是，我們的政府還遠遠沒有走到那個地步。國家機構的存在是必然的，否則壹個國家和民族必定會群龍無首，陷入自我混亂之中。不論國家機構有多少缺點，只要它還能為國家為人民謀取利益，那麽它就是值得擁戴的（堅決擁戴中國的國家政府政權）。”
　　“生在這個時代，我和妳們無從選擇，要想離開瀕臨死亡的懸崖邊上，我們就必須相信政府能夠做好壹切。想要國家相信妳，妳必須先信賴並且融入這個國家。”外公幽幽嘆了壹口氣，神色間浮現無盡的蒼涼。
　　“國家可以背叛我們，可是我們絕不能背叛國家！”
　　外公離去後，壹路上眾人也不多說話，多話的千面被關心瞪了幾眼後就此閉了上了嘴。壹直回到大連後，回到家裏的關心啟動防監聽設備之後，他才將這幾天所發生的事都講述了壹遍。
　　望著其他三人恨恨不已的眼神，關心橫掃壹周，淡淡說：“妳們怎麽看？”
　　千面壹跳三尺高，像只咆哮的獅子怒吼：“什麽怎麽看？我他媽不幹了，無憑無據的居然要殺我們，把我們當成什麽了？我還沒賤到那個地步。”
　　冷冰低下頭聽完了整件事，雙拳捏得喀嚓喀嚓響，相信他壹定在後悔剛才怎麽沒教訓梁山壹頓。他緩緩開口，任誰也能聽出那股被壓抑的憤怒：“我從小到大從未遇到這樣的事，但是，這次……我聽二哥的！妳怎麽決定我就怎麽辦！我相信妳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各人看向XO，XO好歹也癡長幾歲，鎮定功夫就強了冷冰和千面許多。他雙手在太陽穴上揉了壹陣，眼裏投射出悲憤交集，沈聲而且肯定的說：“如果這是壹個遊戲，我選擇退出不玩，遊戲結束。”
　　三人都眼巴巴的將眼神投向關心，看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捏在關心手上。盡管XO計謀了得，可關心本來就是之中最冷靜最理智的，同時還具有威信，成為這個四人組的領頭人是很正常的。所以，在遇到這檔事時，感情好得不願意分開的其他三人自然把決定權留給了關心。
　　“我會繼續……”關心想起外公的話：國家可以背叛我們，可是我們絕不能背叛國家。
　　他臉上浮現神秘的笑容，伸手虛按空氣制止千面的搶話計劃，他很理性的解釋：“我跟妳們不同，如果妳們還有國籍，那我就已經是個沒有國籍的無根人。不論如何，在不威脅自己生命的前提下，只要有壹線機會，我都必須努力達到目的。”
　　在對自己的生命沒有威脅的前提下，只要有壹線機會，都必須不惜代價達到目的。這根本就是病毒的行動寫照，若是了解病毒資歷的人，便壹定會知道。當年關心為了在中東完成壹件不甚重要的任務，竟然點燃油井吸引對手，以此完成任務。國際特工界之所以如此恐懼病毒，更多的時候是擔心病毒為了完成任務做出更恐怖的事。
　　妳？三根食指指著關心，便連冷冰也掩飾不住壹臉震驚。難怪他們會對關心的選擇感到震驚，經過這麽久的深入交往，別說是對病毒略有了解的冷冰，便是XO和千面也清楚，關心的報復心極重。得罪他絕對不是壹個好選擇，或許還不如得罪撒旦，倫敦玉璽事件就是壹個明證。
　　簡單的說，如果沒有觸怒關心，他自然不會多加理會。壹旦他被觸怒，那麽就的確是不死不休的較量了。XO三人更加清楚，國安局這次玩的這手，簡直就是在逼關心發飆。關心在這樣的情況下，實在沒有任何的理由留下來。
　　關心心裏苦笑連連，他原本也決定再次叛逃的，可是外公的話讓他猶豫了很久。的確，既然生為中華民族的人，他就永遠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況且，印向東表現出來的極端愛國主義讓他感到無盡的震撼，或許不如說是壹種向往，壹種為CIA做事從來都沒有過的激動。
　　嘴角浮現壹縷無所謂的微笑：“也許妳們聽過壹句話，有壹百萬個理由支持我離開甚至於報復，但是只要有這壹個理由，我就必須得留下來。至於妳們，還是自己決定吧。”
　　XO流露出沈思神色，他悠然說道：“當初是妳邀請我們成為拍檔，在倫敦，我們有壹次機會，我選擇了繼續，那是因為我找到了其中的意義。現在我突然意識到，有些遊戲開始了就是無法退出的，更加沒有遊戲結束，直到人死燈滅！”
　　兀自還在憤憤不平的千面聽完這番話，抓了抓腦袋疑惑道：“大哥，妳到底想說什麽？”
　　冷冰聽完XO的壹番話，手上微微壹顫，繼而望向關心的眼睛，悄然無息的點了點頭。做出決定的三人壹如既往的瞪著千面，千面似乎對這幫家夥的啞謎猜不透，他張大了嘴吃驚道：“那麽快又到我了？”
　　XO和關心頓時啞然失笑，對視壹眼，均想千面大概真的氣得腦袋不靈光了。千面又抓了抓腦袋，看上去有點迷糊的說：“隨便妳們怎麽決定，反正總不能少了我，否則我們SOS將無法達到完美。”
　　關心心裏湧起壹股熱流，什麽是朋友？這就是。XO他們雖然沒說，可是關心依然知道，除了XO說到的理由外，他們都有為關心考慮才繼續的原因。他深深吸了壹口氣平息住激流，微笑道：“那麽，現在我們來看看這次的任務是什麽！”
　　寧雲！竟然是寧雲？關心背負著的雙手不禁微微顫動起來。為什麽會是寧雲？顫巍著心臟往下看去，關心總算了解了壹個大概。然後由於職業習慣，迅速在腦海裏推斷了壹切。
　　壹定是寧雲利用了自己，通過自己進入國安局。關心想起被羅爾抓住時的談話，當時羅爾不經意間就曾提到他現在的身份和藏身處，曾令他心中吃驚了壹番。看來，壹定是寧雲做的。
　　可是，為什麽呢？關心頓感渾身軟了下去，壹屁股坐倒在沙發上。少年的好友，那麽多年的深厚友誼，經歷生死考驗的友誼，竟然在瞬間全部崩塌。CIA是個謊言，寧雲也是個謊言，還有什麽是能夠信任的！
　　不能怨關心這個超級特工此時會表現得如此軟弱，壹來是由於他的心腸本來就軟了。二來，也是因為這份感情是他在過去那被血腥掩蓋的生活裏少數值得珍藏的記憶。有時候，表面上看來十分堅強的人往往會十分脆弱，只因為他們會把感情埋得很深，壹旦被挖掘到，那將會成為他的致命傷。
　　千面是第壹個發現關心不對勁的人，他轉臉看見關心眼神渙散的模樣，就好象剛剛失戀的小處男壹樣可憐，仿佛忘掉了之前的不快似的嘿嘿笑說：“二哥，妳不是失戀了吧？”
　　XO聞言看過來也發覺了不對，制止了千面井噴式的胡說八道。冷冰也看到了，他心想原來二哥也有崩潰的時候。
　　冷冰如此說倒是小瞧了關心的自制能力，關心只是因為壹時承受不了這個結果而陷入淩亂的思緒裏。簡單的說，就是陷入了某種迷惘和某些回憶裏，所以看上去才像個怎樣也推銷不出去的小處男那麽頹喪。